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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触碰到盖头丝滑的布料，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道电流，瞬间窜过易遇的西肢百骸。
他应该撕碎这个虚假的幻境，将师父从这龌龊的梦中唤醒。
可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你回来了。”
盖头下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全然的信赖与期盼，轻轻搔刮着他紧绷的心弦。
脑海深处，一个阴冷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低语。
“你看，她在这里等你，等她的新郎。”
“这不是幻境，这是你最真实的渴望。接受它，她就是你的。”
不，不是的。
她是师父。
易遇的理智在嘶吼，可身体却像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
他清晰地闻到空气中属于师父的、那股清冽的梨花香气，此刻却与这喜房中暧昧的甜香交织在一起，酿成了一杯能毒杀他所有意志的迷魂酒。
他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掀开了那方红色的盖头。
盖头下的容颜，比他想象中还要动人心魄。
姜宁没有戴着平日里素雅的发簪，而是挽着繁复的妇人发髻，鬓边插着赤金点翠的步摇。
烛光下，她肌肤胜雪，面若桃花，一双清澈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正含羞带怯地望着他。
那眼神里，没有师徒间的敬重，没有平日的清冷，只有属于妻子的，对夫君的无限柔情与爱慕。
“夫君。”
她看着他，轻声唤道。
这两个字，像一道天雷，又像一曲仙乐，瞬间击溃了易遇脑中紧绷的弦。
他再也无法思考。
他猛地俯身，一把将姜宁紧紧地拥入怀中。
属于她的柔软与温热，毫无保留地贴合着他滚烫的胸膛。
他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发间的香气。
“夫君，你怎么了？”
姜宁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与颤抖，在他怀中担忧地问，柔软的手臂也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易遇没有回答。
他只是收紧了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怀中的人是真实的，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身上独一无二的气息，都无比真实地冲击着他。
“只要你愿意，这个梦可以永远不醒。”
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胜利般的蛊惑，“她就在你的怀里，她爱你，她是你的妻子。你还在等什么？”
是啊，还在等什么？
易遇的呼吸变得粗重，体内的血液在奔涌叫嚣，那压抑了太久的，背德的妄念，此刻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枷锁，化作滔天的巨浪，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烟灰色的眼眸，此刻深邃得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里面翻涌着偏执的爱意与疯狂的占有欲。
他松开一只手，转而捧起她的脸。
他的指腹粗粝，带着薄茧，轻轻着她光滑细腻的脸颊。
姜宁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更深的绯红，她顺从地仰着头，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颤动着。
“夫君。”
她又唤了一声，声音软糯得能滴出水来。
易遇喉结滚动，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沙哑的“嗯”字。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那唇形，色泽，像熟透的樱桃，正等待着人去采撷。
去吻她。
这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低下头，一点一点地，朝着那抹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靠近。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肌肤，带起一阵阵战栗。
他甚至能看到她微微张开的唇瓣，能闻到她口中清甜的气息。
只要再近一点，只要再近一点点，他就能品尝到这世间最甜美的果实。
这个虚假的梦境，就会因为这个吻，而变得无比真实。
鼻息间是她清甜的呼吸，温热而柔软，像一片羽毛，落在他滚烫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难耐的酥麻。
只要再低一寸头，他就能吻上那片肖想了无数个日夜的柔软。
这个念头像燎原的野火，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
体内的魔皇血脉在兴奋地嘶吼，怂恿着他，催促着他，去占有，去掠夺。
去占有眼前这个毫无防备，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师父。
易遇的眼眸深处，暗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他的头，不受控制地缓缓低下。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的少年，面容是他的，神情却是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贪婪与疯狂。
而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用全然信赖的目光望着这个即将亵渎她的“夫君”。
这目光，像一盆淬着寒冰的雪水，从他头顶猛地浇下。
心，骤然一痛。
痛意尖锐而清晰，瞬间压过了所有翻涌的欲望。
他在做什么？
这是他的师父。
是把他从泥沼中拉出来，给了他一个家，教他识字练剑，会在他生病时彻夜不眠照顾他的人。
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利用一个卑劣的幻术，去欺骗她，占有她。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她清醒地看着他，心甘情愿地走向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妖术蒙蔽了心智，错把弟子当夫君。
一股混杂着暴怒与自我厌恶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爆发。
“不许碰她！”
一声怒吼，不是从他口中发出，而是首接在他脑海中炸响。
那声音是他自己的，却带着凌冽的杀意。
易遇猛地抬起头，捧着姜宁脸颊的手瞬间收回，转而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将她向后一推。
“夫君？”
姜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懵，跌坐在柔软的床榻上，眼中满是茫然与不解。
易遇没有看她，他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会再次崩塌。
他转过身，烟灰色的眼眸中杀意凛然，冰冷的、从身体里迸发出的力量在周围聚集。
那股力量不再压抑，不再收敛，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喜房。
“给我滚出来！”
他厉声喝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刺目的红色开始寸寸碎裂，如同被砸碎的镜面。
喜帐、红烛、鸳鸯锦被，所有喜庆的幻象都在剥落，露出其下原本破败腐朽的真实。
姜宁只觉得眼前一花，脑中传来一阵剧痛。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积满灰尘、布满蛛网的破床上。
周围哪里是什么喜房，分明就是一间阴森森的荒废主屋。
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喜庆香气也消失了，只有潮湿的霉味。
“小遇？”她扶着昏沉的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
易遇的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僵硬与冷冽。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血色尚未完全褪去，眸中的杀意也未尽数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