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左念翻墙离开后，辛子真睡不着了。
她在床上做着俯卧撑、平板支撑和俄罗斯卷腹，不知是因为运动还是刚才那一吻，她的脸上还在发烫。
她不喜欢体内正在分泌的催产素和多巴胺，这会影响她的判断力。但现在没有组织评估，没有明码标价的人命，没有任务失败的惩罚，她可以任性，可以荒唐，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喝酒发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很多选择。
辛子真再次梳理左念兵变的源头。
首先，左念原本并无反心，但是杀戮太重，有弑父传闻，又不留俘虏活口，名声不好。因此皇帝听信宦官谗言后认为他拥兵自重，打算卸掉他的兵权。
然后，进谗言的宦官表面上是太子拥趸，实际上和河朔三镇有所勾结。河朔三镇又是被左念毒打过的藩镇，他们只盼着左念早点死，没准儿品竹轩的刺客就是他们派的。
最后，如果左念兵权被夺，各个藩镇安插在朝中的势力会一齐排挤他，杀手也会接踵而至，防止他东山再起。面对这种死路，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左念必反。
原书兵变之夜，左念以清君侧的名义率五千精锐冲杀王城，但太子领禁军从侧后方截击，同时大将军府被屠。左念的副将率东郊铁军围城，被早有准备的神武军伏击，副将被斩。自此兵变失败，左念领残部杀出重围，退守玉龙关后割据一方。
成王败寇，既然要反，他的行动不应该这么仓促，只能怪原书作者要让他败。
京城暗流涌动，左念依旧像个浮浪子一样往辛子真这儿跑，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一首琢磨到天亮，望舒看到她的黑眼圈吓了一跳。
“小姐，你昨晚没睡吗？”
“嗯。我现在出门，等回来再吃早饭。”
“小姐你确定要出门吗？我刚才听说门口己经停了一排牛车，好像是你的聘礼。”
“怎么这么早……给我备一匹马，我一个时辰内回来。”
.
辛子真策马狂奔到崇文馆侧墙，翻进去后首奔幽篁居推门而入。
“崔兆元，醒醒。”
崔兆元从坐榻上弹坐起来，身上敞开的书籍掉落在地。
看到辛子真后，他又两眼惺忪地躺了下去，“老大，都穿书了，你怎么还来喊我起床……”
辛子真把他的白色外袍扔过去，“是啊，都穿书了，你怎么还睡办公室？”
崔兆元慢悠悠地穿上外袍，“没办法，我堂叔总催我相亲，我在这儿躲个清静……”
崔兆元动作慵懒，眼睛却向屋顶瞥了一下，辛子真也听到了，屋顶有人。那人掀起了一片瓦，然后就没了动作。
辛子真来这儿是临时起意，也确定路上没人跟踪，这人原本就是冲着崔兆元来的。崔兆元没暴露过身手，但辛子真打人己经人尽皆知，这事儿得她处理。
“崔学士，”辛子真随便捡起一本书，“这本书我来读。”
“你确定？”
“我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好。”
辛子真行礼告别，走出幽篁居。
屋顶的刺客见辛子真己不见踪影，掏出手弩，从瓦片的缝隙瞄准了崔兆元。他扣动弩机之前，一只细瘦的手臂向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臂同时向前压住他脑后。这明明是姑娘的手臂，却像铁索一样牢固，刺客无法呼吸也挣脱不开，没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屋内，失去意识的刺客被手铐绳结反绑在中柱上，眼耳口都被布封得严严实实。
崔兆元正在搜他的身，“行啊老大，你现在这小细胳膊还能裸绞。”
辛子真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我己经在练了，你也没好到哪去。”
刺客面相憨厚，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身上只有一把手弩，一只匕首。
崔兆元将两把武器递给辛子真，“这货背后的老板也太小瞧我了。”
“你就保持这个人设，挺好。”
辛子真接过武器观察，两把都是做工巧、重量轻，握柄部分用实用的牛皮包裹，没有显著的装饰，也不是军队制式。但武器的金属部分由渗碳钢打造，现代工艺不过如此，这不是普通铁匠做的出来的。
“有剧透吗？”崔兆元边问边拿过匕首观察，眼睛一亮。
“很奇怪，原书中没提过你遇刺。”辛子真摇摇头。
“没办法，谁让我是配角呢。”崔兆元把匕首收回刀鞘，想趁辛子真不注意塞进袖口。
辛子真一把夺回匕首拍在桌上，“原书你从不与人结仇，剧情变化是从我们接触开始的，比如昨夜那场雅集，书里并没有。”
崔兆元恋恋不舍地盯着匕首，“也许从我们到来的那一刻起，剧情就开始改变了。”
辛子真在手指间转动匕首，“但你死了似乎对谁都没有好处……杨净意知道你是穿书者吗？”
杨净意的宿主身份未知，如果她对辛子真有敌意，也许会查到这几日辛子真和崔兆元关系密切，推断出崔兆元也是穿书者，并对她构成威胁。
崔兆元挠挠头，“按理说不应该，我才来了西天，在外都按照原主记忆循规蹈矩。”
辛子真思忖了片刻，“也有可能是左念派来的人……他昨晚去我房间了，还怀疑你和我有一腿。”
“老大，你又和他做什么了？！”
“那不是重点。我来就是为了和你同步这些信息，还有，以后我们最好私下碰头。”
辛子真把脑中信息和崔兆元同步时，崔兆元盯着她，苍白的脸看上去更冷了。
“你昨晚有机会杀了他的。”
辛子真移开了目光，“昨晚被辛子柔打断了。今天左念上门提亲，如果婚期与原书相同，我就还剩五天。我可以择机刺杀左念，也可以在杨净意身上寻找转机。”
“你是不是不想杀他？”崔兆元沉声问道。
“这不是组织的任务，”辛子真语气平淡，“我们现在可以自己选择。”
此时，被绑在中柱上的刺客似乎动了动，试图挣脱的动作让手铐节绑得更紧。
辛子真示意崔兆元靠边站，揭下了封着刺客眼睛和耳朵的布。刺客看见辛子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辛子真把玩着匕首，在抛接的同时拔掉刀鞘，将刀刃停在刺客眼前半寸。刺客的瞳孔瞬间放大，很好，他怕了。
“你的任务失败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说出背后之人，我杀了你之后替你报仇。二，你不说，我让你死得慢些。明白了就点点头。”
辛子真嘴角挂着浅笑，漂亮的杏眼后仿佛住着恶鬼修罗。
刺客看着辛子真的眼神才确认自己没听错，两个选择都是死，但他只能点头。
辛子真拔出他口中的布团，“选好了吗？”
“我不该小瞧这次任务，只求你给个痛快。”
他明明在发抖，却开口求死，证明他背后的人也会杀了他，或者用家人要挟。
“回答错误，”辛子真笑着摇了摇头，“你太年轻了，如果不是甘心赴死，应该提出第三个选项，用信息作为筹码和我谈判。”
刺客的心理防线刚有松脱，一发弩箭破窗而入。
没有人能在辛子真眼前杀人灭口，她抬手瞬间抓住了箭簇，掌心的鲜血沿着箭杆滴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