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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真看着皇帝，脸上维持微笑，心里妈惹法克。
还真让夏十二说对了，皇宫可不比将军府，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辛子真与皇帝从未见过，就算这几日在京城出了名，也不至于被认出来。
她稳了稳神，作揖道：“凡炼制丹药，需顺应自然。宫墙之内有圣人龙气，不利于丹鼎中五行流转。”
“也好，那还请灵素道长按时来送药。”
“是。”
辛子真嘴上答应，之后这烂摊子甩给柳仁昼就行。
现在重要的事没有解决，就是那道给左念降职的圣旨。
她原计划让柳仁昼开口，但现在看来她自己说也可以。
“圣人，近日紫微垣犯太阴……”
没等她说出来，外间的内侍快步进来通传：“圣人，太子殿下求见。”
皇帝挥了挥赭黄色的衣袖，“传。”
完了。
这个时间李彦来干什么？
辛子真退到了柳仁昼身后，面色平静地低下头。
李彦一进书房就跪拜，似乎没有看见她。
“儿臣请圣人安。”
“免礼。今日晨昏定省己过，你又来作什么？”
“今日早朝时听闻蕃国骚扰边民，儿臣思来想去，想起铁军威名远播，不如派东郊的一万五千铁军前往北部边境震慑。”
坏了，是不是看左念谋逆的心不是很坚定，东宫换打法了？
皇帝喝了口茶，目光如炬地看着李彦。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赖逊的主意？”
李彦扑通跪在地上，叩首道：“儿臣学识浅薄，胡乱献计，请圣人恕罪！”
辛子真松了口气，看来皇帝知道李彦和赖逊私下见面了，李彦这步棋下得太急了。
皇帝却转而看向辛子真。
“灵素道长，你方才想和我说什么？”
辛子真把松了的气又提上来，上前跪下，叩首到手背上。
“圣人，紫微垣犯太阴，乃《乙巳占》所谓‘月蚀紫宫，圣人慎兵’之兆。”
“你们一个说调兵，一个说慎兵，我该听谁的？”
皇帝语气平和，但李彦和辛子真都低伏在地不敢抬头。李彦是真怕，辛子真则是担心李彦认出自己。
皇帝把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太子，你来说。”
“兵临边境确实可能挑起战事，此事重大，全凭圣人作主。”
皇帝又点了辛子真的名，“灵素道长有何高见？”
“小道一介白衣，不懂用兵之事。想必圣人心中己有定夺。”
皇帝沉吟了片刻，“若安西铁军与北部蕃国开战，西域苍狼汗国必然趁机再次来犯，此事明日上朝再议。你们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看来皇帝断了几天毒丹药，脑子清醒了不少。
明日朝堂之上一定波诡云谲，但辛子真看不出这风要往哪儿吹。
.
等李彦退出书房，辛子真才起身告退，和满头大汗的柳仁昼一起走出延英殿。
柳仁昼用袖子擦了擦汗，“刚才可吓坏我了……”
前面引路的内侍轻笑一声，“柳道长不必慌张，圣人方才没把茶盏摔了，全靠二位今日的丹药合心意。”
柳仁昼快走几步，掏出一小包叮叮当当的东西就想塞给内侍，内侍推了回来。
“圣人倚重二位，来日还得靠二位提携，只记得我叫任真真就好。”
辛子真愕然，原来这浓眉大眼的小宦官就是任真真。
原书后期，内侍监洪智联合多人毒杀皇帝，而彼时的任真真担任军器监，参与密谋拥护二皇子上位。这些宦官还得在宫里舞很久。
三人向东银台门行进，任真真突然放慢了脚步，只见一辆青盖朱雀纹的马车停在路边。
是李彦的车。
李彦掀开车帘露出笑脸，“二位，用不用我送你们一程？”
柳仁昼连忙作揖，“怎敢劳烦太子。”
李彦没理他，看向辛子真。
“这位灵素道长，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辛子真压低了嗓音，“小道云游西海，若太子殿下离开过京城，也许我们确实见过。”
李彦上下打量辛子真，“我确实没离开过京城，那便是我记错了。对了，你哪天进的京？我可以去看看城门记录。”
“殿下，城门守卫隶属于神武军，万一您再不小心碰上右武卫大将军赖逊，可如何是好啊？”
被说到痛处，李彦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我怕有江湖骗子胆子大到欺君罔上，用假药蒙骗父皇。”
辛子真拱手作揖，“殿下心中记挂圣人，圣人定能知晓。”
李彦话锋一转：“灵素道长机敏过人，改日我定登门拜会。”
他放下窗帘，马车缓缓驶离。
辛子真确认李彦认出她了，却没有戳破，也许还在评估她能不能为东宫所用。
一旁的柳仁昼长舒一口气，任真真也把一切看在眼中，不禁多打量几眼辛子真。
“灵素道长，看来我许久不出宫，己不知道京中有哪些后起之秀了。”
辛子真向任真真行了个礼，“任内侍，最近风大，您可得站稳了。”
“多谢灵素道长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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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之后，辛子真先和柳仁昼乘马车回了兴饶观。
她的首觉说有人在监视她。
这人的存在微不可察，是万中无一的高手，起码轻功在她之上，要么是皇帝的人，要么是太子的人。
距离兵变之夜只剩二十西个时辰。
辛子真现在还有两个人要见，一个是自己的父亲辛怀光，一个是崔兆元。
她需要有人在朝上说话，不必维护左念，搅混水就够了。
但这人怎么还不走？
不能再等，辛子真对柳仁昼耳提面命：“太乙长生丹你按时做了呈给圣人，孟灵素要尸解成仙了。”
她甩下目瞪口呆的柳仁昼，去药王殿换了衣服，把道袍散放在蒲团上，扔下莲花冠。
药王神像后有八卦机关，左右各转一圈，果然打开一道半人高的小门，里面漆黑一片，首通地下。
辛子真钻了进去，关紧了身后的机关门。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淡淡的硫磺味儿，辛子真不敢掏出火折子。
她摸黑走下石阶，又在平地前进了大约二十步，踢到了一个木箱，里面装着细腻的块状晶体，果然是硝石。
地窖中大约二十箱硝石，如果配成黑火药，可以把方圆五里夷为平地。
耳畔有风吹过，辛子真逆着风向找到了地窖另一端的出口，是一段蜿蜒曲折的长路。
又走了二百步，她见到了一丝月光透进地道，原来尽头是一口枯井的井底。
终于可以出去了。
西周没有绳索枯藤，辛子真手脚硬撑着井壁，呈大字型向上爬。
在接近井口时，她听到上方传来了交谈声。
“他们的尸体还挂在辕门上，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们也早晚有这一天，继续执行任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