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又记我一岁

第52章 苍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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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阎王又记我一岁
作者:
水西泠金
本章字数:
7316
更新时间:
2025-05-02

檐角青铜铃沾了夜露,叮咚声混着潮气漫进窗棂。

秋池屈指弹灭将熄的烛芯,碧水剑穗扫过案上东荒舆图:“下次若再离家那么久——”

剑鞘突然拍在文鳐的青铜像底座,“就把你们腿骨抽了,炼成镇山钉!”

青铜鲛尾簌簌震颤,震落藏在鳞片深处的茯苓糕屑——那是三十年前西人分食的半块残渣。

怀姜的魂魄凝成少女模样,萤火手指勾住秋池袖口:“师姐舍得打断我的腿?当年在后山采药摔断腿,可是师姐背我下山的。”

符禺往青铜像掌心倒了杯山茶酿,酒液穿过虚影渗入地砖:“她哪是背你?分明提溜着后领子拖下山,你那裙摆磨得比温千陵的星盘还破。”

秋池剑穗金铃炸响,符禺袖中突然掉出张陈年药方,当年治怀姜腿伤的方子,边角还沾着秋池试药时咳出的血渍。

青铜像忽然裂开细纹,鲛尾拍碎三块青砖。

秋池剑尖挑起碎砖,露出内里嵌着的桃木小剑。剑柄缠着褪色的碧水剑穗,分明是文鳐当年贴身藏起的旧物。

“现在知道怕了?”秋池拭剑的手微颤,“当年独闯归墟时怎不想着师姐的藤条?”

潮声骤急,青铜鳞片叮咚如编钟,奏的竟是苍梧山晨课的《清静经》。

檐角铜铃应和,恍若祝余散人罚他们抄书时,笔尖扫过宣纸的沙沙声。

怀姜的萤火忽明忽暗,魂魄缠上秋池腕间:“待山河鼎重铸,师姐把我魂火抽出来当灯油吧,比关藏书阁有趣多了。”

符禺突然扯开衣襟,命魂灯裂纹中爬出苗疆咒虫:“要关也是关一处——师姐的唠叨配上噬魂蛊,保管比《南华经》更醒脑。”

秋池剑穗扫落蛊虫,虫尸却化作血色星纹烙在舆图上,正指向北疆某处。

文鳐的青铜像轰然崩落一角,露出藏于胸口的半截牡丹簪——簪头珍珠裂痕,与温千陵龟甲裂纹严丝合缝。

燕江月踹门而入,拎着外族祭司的十字骨链嚷嚷:“温千陵算出这玩意是北疆龙脉钥匙...哎?师姐你拎藤条作甚?”

秋池反手将藤条掷向海面,碧水剑气裹着藤条化作千丈棂星门:“北疆事了,都给我滚回苍梧山抄《道德经》!”

怀姜的萤火没入符禺命魂灯,灯焰凝成个小人叉腰模样:“我要监督师兄抄书!”

潮声里,青铜像最后一片鳞甲沉入归墟,文鳐的虚影在空中拼出二字——“备酒”。

文鳐的青铜鲛尾己与东荒礁石共生,浪涛拍打间溅起星点火光,如他年少时练剑的残影。

秋池以碧水剑削下一片青鳞,鳞内刻着歪扭的“家”字——是文鳐七岁初执刻刀时,躲在药庐三天三夜雕的。

“苍梧山的雪莲酿,给你埋在归墟眼。”秋池将酒坛沉入海沟,坛身符纹亮起的刹那,青铜像震落簌簌珊瑚屑,凝成个歪嘴笑的石人——正是符禺当年逗他玩的傀儡模样。

符禺折了张雾山符纸船,朱砂混着鲛血画满固魂咒。

怀姜的魂魄蜷在船头琉璃灯里,萤火手指戳符禺后背:“师兄画的符还是这般丑,当心师姐罚你抄经。”

“聒噪。”秋池剑鞘敲在符禺布阵的虎口,“离位少画一撇,是想把你师妹摔下云海?”

燕江月蹲在船尾逗弄幻月的尾巴,被青焰燎焦了衣摆:“幻月儿!你这毛比你爹的龟甲还硬!”温千陵星盘一转,将他定成倒栽葱:“《千字文》抄不完,明日拿你祭山河鼎。”

飞至苍梧地界时,怀姜的魂魄忽而明灿,指着山腰惊呼:“师姐快看!你种的雪莲全被符禺炸成秃瓢了!”

秋池剑穗金铃炸响,七十二道藤条破云而出,将符禺捆成青虫:“明日卯时,滚去后山种满雪莲——”藤条忽又缠住欲逃的燕江月,“你,把《山海经》异兽图刻满镇妖鼎。”

符禺袖中掉出焦黑花瓣,辩解的话被山风卷碎——那分明是怀姜昔年玩蛊烧丹炉的罪证。

秋池燃起长明灯,将文鳐的青铜鳞悬于梁上。怀姜的魂魄伏在《药典》间,萤火凝成小指点批注:“此处当归用量有误,当年师姐试药时...”

符禺突然掀开地砖,露出暗格里发霉的桂花糕——是怀姜赴滇国前藏的饯别礼。霉斑间爬出只蛊虫,背甲纹路竟与苗疆噬魂咒同源。

“明日启程北疆。”秋池剑尖挑碎蛊虫,“先把这些年的账清一清。”她甩出藤条缠住三人,檐角惊飞的蓝鹊抖落一片青羽,正落在文鳐空置的蒲团上。

残烛摇影时,秋池独坐山巅,碧水剑穗上的青铜鳞叮咚作响。云海下,东荒潮声裹着文鳐的鲛人歌谣,混入她新酿的雪莲酒中——那是留给师弟师妹的罚酒,亦是敬山河的壮行酒。

几人到了苍梧山脚。

山门重开,千阶染霞。

温千陵的星盘碎片嵌入山门古篆,七十二道青铜锁链应声而落。

青苔斑驳的千层阶忽如活物舒展,阶缝间涌出苍梧山独有的赤星草,草尖挂着露,映出众人年少时的残影——十五岁的符禺被藤条追得满山跑,怀姜的银铃惊飞一树蓝鹊,文鳐缩在秋池身后偷瞄《清静经》。

山风忽凝成一只青鸟,衔着祝余散人的旧烟杆掠过众人发梢,烟灰洒落处,石阶绽开朵朵山茶。

“你们回来了——”

空谷回声荡开时,山门两侧古柏垂下气根,根须交织成祝余散人的虚影。

虚影指尖轻点,秋池剑穗上的青铜鳞片叮咚作响,鳞光凝成文鳐七岁时的模样,抱着桃木剑对众人腼腆一笑,又散作星尘没入山涧。

怀姜的魂魄从琉璃盏中飘出,萤火手指缠住一缕雾气:“山灵爷爷,我的药圃可还留着?”

雾气忽化作苍老手掌,掌心托着株枯败的山茶树——正是她赴滇国前种下的那株。

符禺扯开雾山袍,露出心口命魂灯的裂痕:“老头儿,给我留的丹房没被雷劈吧?”

山风骤卷,将他拍进青石板的《清静经》拓印里。秋池剑鞘敲在“清”字上:“从今日起,你住藏书阁抄经。”

燕江月蹲在石狮子头顶怪叫:“我呢我呢?”

“你?”秋池剑穗扫落一截松枝,“去后山把文鳐刻坏的七百三十块镇妖碑,全磨成砚台。”

入夜后,秋池独坐镇山鼎前。鼎身裂纹中浮出文鳐的青铜鲛尾虚影,浪涛声裹着东荒海风渗入鼎纹。

她将碧水剑穗系上鼎耳,穗尾金铃忽响——是文鳐七岁时躲在鼎后偷吃的糖蛊纸包,糖渣竟在鼎内藏了三十年。

怀姜的魂魄伏在药典上,萤火凝成小指点批注:“当归,茴香…”

符禺的命魂灯焰突然暴涨,映出鼎底暗刻的苗疆图腾——与温千陵星盘裂纹严丝合缝。

山雾漫过镇妖鼎时,秋池仿佛听见文鳐的鲛歌混在风里。

她弹剑轻和,七十二盏长明灯次第亮起,将师弟师妹们的影子投在山壁上——多了一道抱剑蜷缩的朦胧轮廓,如当年那个怕黑的孩子,永远留在苍梧山的夜色中。

苍梧山七十二峰震颤,镇妖鼎裂纹中喷涌出滔天妖雾,如墨色狂潮吞噬天光。

白骨妖塔拔地而起,塔身嵌满历代守山人的头骨,空洞的眼眶中爬出血蛭;九头鬼车掠过山脊,铁翼掀翻半座丹霞峰;

地缝中钻出千足血蜈,每一节躯壳都裹着腐烂的符咒残片。

燕江月铜钱剑劈碎一只血婴蛊,蛊虫炸开的脓水却腐蚀出三丈深坑:“他娘的!这玩意比符禺的馊符还毒!”

乐游与祝余的虚影自鼎中浮出,神魂如风中残烛。

乐游的拂尘卷住白骨塔尖,尘丝寸寸崩断:“当年以身饲阵,留这一缕魂,等的便是今日!”祝余袖中飞出三百六十根金针,钉入血蜈关节:“秋池,坎离位补阵!”

秋池碧水剑引动龙脉,剑身龟裂声如冰面乍破:“温千陵,开阵!”

温千陵踏碎星盘,二十八宿星光自九天垂落。

以手作笔,绘出璇衡星图:“天道弃苍生,那便换我来做天!”第一道紫雷劈下时,记忆如洪涌入——

璇衡执星盘立于天阶,身后是兰敬樘染血的太子冕旒:“师尊,以人道抗天道……当真无悔?”

雷光中,温千陵瞳孔化作星河漩涡,徒手挖出璇衡命骨:“诸天星斗,听吾敕令——封!”

燕江月熔铜钱剑为赤金锁链,缠住九头鬼车:“老子这条命,值你九颗脑袋!”

-幻月燃尽九尾青焰,狐火凝成青丘碑文:“以我王族血脉,镇东荒海眼!”

符禺残魂裹住血蜈自爆,碧火中传来最后调笑:“师姐,下辈子罚我抄经可好?”

怀姜萤火凝成银针雨,刺穿万妖眉心:“师兄……黄泉路冷,记得画道暖符。”

秋池震碎碧水剑,剑穗青铜鳞片钉死白骨塔:“苍梧弟子,宁死不屈”。

大阵封合的刹那,苍梧山化作焦土。

"原来你早知..."温千陵望着燕江月渐散的元神苦笑。星屑突然凝成兰敬樘的虚影,她指尖点在星盘裂纹处:"痴儿,该醒了。"

温千陵神魂消散前,指尖轻触虚空:“兰敬樘……你这阎君……当得憋屈……”

忘川河畔,温千陵抱着半块碎裂的星盘沉入忘川,恍惚又见兰敬樘立于彼岸。

她指尖点在星盘裂纹处,前世今生如走马灯闪过。

当河面倒影中浮现苍梧山新雪时,他忽然轻笑:"原来因果轮回,不是惩罚,是慈悲。"

兰敬樘玄衣玉冠,腰间星盘与温千陵残魂共鸣:“师尊,冥府的差事,可要带这群闹腾的?”

秋池剑魂卷着藤条扫来:“苍梧山秋池,携师弟妹应聘鬼差——专治不服!”

河底忽亮起七十二盏魂灯,映出众人残魂相视而笑。白骨妖塔的碎屑中,一粒山茶籽悄然发芽。

忘川河面浮起苍梧山新雪,温千陵的星盘碎片化作北斗七星,悬在兰敬樘与璇衡的虚影之间。

燕江月的星砂渗入镇山鼎底,鼎身浮现出《山海经》末章的全貌——"天地同寿者,当以魂为灯,以血为墨,书尽轮回"。

三百年后,苍梧山巅的镇妖碑下,游方术士拾到半枚染血的星砂。

夜半时分,碑文忽明忽暗,映出一对师徒的剪影,兰敬樘执判官笔而立,璇衡掌心托着破碎的星盘,身后十万大山无声跪拜。

“师父,好久不见了!”兰敬樘看着苍梧山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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