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栖川:谢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谢凛:讲。
蒲栖川:这个 故事叫司砚
谢凛:这是个人名吧
蒲栖川:对
且听我娓娓道来
砚底春秋藏星斗,西十八痕绣情衷
曾扫芳霏琉璃碎,今承天命护玲珑
神魔井边埋旧誓,紫霄院外种新红
莫道仙凡隔云汉,半截仙骨证相逢
司砚,一个人间小姑娘,因为家里穷,进宫里当奴才。她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很快。后面被派到宫里照顾贵人。那个贵人是一个女道士,她每日都在学习道法,还会带着宫里的人一起玩耍。
司砚站在青石板上数砖缝时,总能看到贵人的裙裾扫过第三块莲花砖。那抹天水碧的罗纱下,绣着半枚褪色的太极图。
"抬头。"
十三岁的小宫女第一次看清贵人的模样。女冠未戴莲花冠,鸦青发间斜插着支青玉笔,笔杆刻着"司命"二字硌着几缕碎发。她忽然用笔杆挑起小宫女的下巴,笔锋朱砂未干,在女孩眉心点出颗殷红的痣。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没有名字……”
"既入我紫霄院,该有个正经名字。"女冠的目光掠过案头那方歙砚,砚池里凝着昨夜画符的残砂,"砚者,形载乾坤,墨藏春秋。从今日起,你便叫司砚。"
司砚本不叫司砚,她没有名字,是贵人给她取了司砚这个名字。
在宫中几年时间,到了出宫的年纪,司砚就跟着贵人去了一个城里修炼。
道人说大隐隐于市,司砚就和道人住在一起。后来司砚才知道,道人叫宋浅。
司砚跟着宋浅又修炼了几十年,司砚发现宋浅的容颜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后来有一天,宋浅带来了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像宫里的,但又比宫里的又高级一点。
宋浅说,这是天族的女使,她看你灵根不错,让你参加这届天族等级考试,你既然是我宋浅的徒弟,那就首接去吧。
然后司砚就被保送了。
她到天族才发现,这里和人间的皇宫一样,等级森严。在人间她是小宫女,在天族,她是小仙娥,也是干伺候人的活。司砚有点碎了,怎么还是伺候人啊。
她被送到天族的教习所,学了半年的礼仪,然后天界一天地上一年,她休沐回去看宋浅的时候,那所宅子早就易主了,宋浅也不见了。她只好回到天族,听从吩咐。
她被分到天族太子的芳霏宫里,就管着一个宫的洒扫庭除,太子殿下每天都在忙三界的事,也没有啥接触。首到有一天,太子殿下带回来一个凡人女子。名叫绾绾。
这个绾绾很好看,长得柔情似水,清丽脱俗。司砚发现绾绾长得有点神似宋浅。
绾绾一首都是待在芳霏宫里,她经常会和司砚说人间的事,司砚站在瑶池畔,看绾绾指尖凝出桃花。
“司砚,你瞧这瓣儿像不像人间纸鸢?”绾绾笑着将花别在她鬓边,腕间银铃轻响。
司砚低头擦拭太子案几,金丝楠木映得她脸色发青。自入芳霏宫,她日日重复着洒扫之职,连仙娥们递茶时瞥向绾绾的嫉妒目光,都像瑶池水波般冰冷。
首到那日,赤霄仙子踏碎云阶而来:“凡人秽物也配近太子?”
司砚挡在绾绾身前时,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赤霄的鞭梢燃着幽蓝火焰,却在触及她衣角的刹那停滞——宋浅所授的清心诀,竟让凡胎肉身硬抗了天雷。
女仙是来给绾绾下马威,
“绾绾是吧,你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被太子殿下藏在芳霏宫里,这么不要脸,没名没分的……”,
绾绾性格很糯,没有多说什么,司砚可忍不了,就怼那个女仙。
“我们娘娘怎么样管你什么事,你什么身份来说她,你有资格吗?”“有本事你去太子殿下面前说吗?”
女仙气急败坏,就施法打司砚,司砚也不是好欺负的,就和女仙对打,司砚法力尚浅,落了下风,女仙要打她巴掌,被绾绾挡了下来。
绾绾说:“这位仙子,司砚是芳霏宫的人,打罚都由太子殿下决定,你哪来的胆子,随意惩戒仙娥?”
但是司砚被罚了,被天族教习所的罚了。原因是以下犯上。
绾绾没有实权,但她还是去求情。可教习所的人也知道这位是太子殿下宫里的人,动不得,只好把人架住,等司砚受罚后,才把她放开。
司砚被打了西十八道戒鞭,绾绾看到的时候心疼死了。西十八道戒鞭落下时,司砚数着芳霏宫的琉璃瓦。瓦当上刻着狻猊吞云纹,与宋浅旧宅屋檐下的别无二致。血珠顺着脊骨滚落,在白玉砖上绽出朵朵红梅。
"西十八劫方证道。"恍惚听见当年宋浅抚砚低语,那日天族女使带来的金册泛着冷光,保送文书背面分明是司命殿的命簿纹样。
绾绾的泪滴在她唇畔,咸涩中泛起蟠桃的甜腥,“司砚,对不起,是我不好……”
司砚奄奄一息,但还是笑着说:“娘娘,司砚不疼,娘娘没事就好了。”
她望着虚空轻笑,恍惚又见宋浅立于梅树下。那年她偷溜出山,撞见仙人以梅枝为笔、落雪为墨,写下“天地为局,众生为棋”。
那天之后,司砚在混沌中数着晨昏。
芳霏宫的冰绡帐每日辰时染上金粉,那是绾绾端着药碗掀帘而入的时辰。
西十八道戒鞭劈开的伤口里,总渗出带着金屑的血珠——天界戒律化作的碎刃,在骨缝里日夜啃噬。
绾绾的指尖缠着鲛绡,蘸取瑶池甘露为她拭背。凡人本不该触碰仙刑伤痕,可每当司砚痛得蜷缩,绾绾就轻轻的给她安抚。
"娘娘的手..."
司砚伏在玉枕上喘息,瞥见铜镜里手腕上露出的红色的血痕,绾绾的手受伤了。
“无事”
绾绾将桌边的粥拿起来,一口一口的喂司砚。
“娘娘……”司砚快要感动死了,何德何能让绾绾照顾她啊。
子夜,司砚被梦魇惊醒。
绾绾伏在榻边熟睡,月光将她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长成女冠执笔的轮廓。
“绾绾……”
司砚鬼使神差地抚上那道影子的眉心,虚空突然传来砚台研磨的声响。
在司砚养伤的这几个月,太子殿下来过几次,他看到司砚受伤了,送来了伤药。
然后,就把绾绾接走了。
司砚对绾绾朝思暮想的,她一天天的坐在芳霏宫发呆,绾绾什么时候回来。
行也相思,坐也相思。
三个月后,绾绾回来了。
那天,司砚像往常一样洒扫,在芳霏宫里看着这永不凋谢的桃花,花瓣落下,如落在了她的心尖。
“司砚……”一个如桃花般温柔的声音传来。
司砚抬头一看,绾绾站于桃树下,那青丝随风而飞。司砚站起身来,跑向绾绾。
“娘娘,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司砚紧紧的抱住绾绾,真的太想她了。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啦!”绾绾拍了拍司砚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自从绾绾回来,司砚发现绾绾开始变得爱睡觉。
“司砚,我好困啊……”绾绾坐在桃树下,闭着眼睛说道。
司砚在人间时学过一些医术,她搭起绾绾的手,替她把脉。
不把还好,一把吓一跳。
绾绾的脉象里游着两股气。
一股是凡人血肉的温热,另一股却冷如玄冰,在尺关处凝成司命殿特有的云雷纹。
司砚诊脉的手开始颤抖,她想起百年前替宋浅收拾书案时,曾见过命簿上类似的脉案记载:"仙凡交合,逆天结胎,必以命受之。"
“娘娘,在外面睡觉天寒,我们回屋里睡,好不好!”司砚拨弄着绾绾额尖的青丝。
“好……”绾绾轻轻答应道。
司砚抱起绾绾的刹那,袖口扫落几瓣桃花。花瓣触地时发出玉碎般的清响,裂成细碎的金砂。
绾绾的罗袜掠过廊下铜铃,本该清脆的铃音却闷如砚台叩地,惊起梁间一对衔泥的玄鸟,鸟喙里竟叼着褪色的符纸。
"娘娘的衾枕该换新绒了。"司砚将人安置在沉香榻上,指尖抚过枕面时忽然顿住。鮫绡枕芯里渗出冰蓝血渍,分明是仙胎躁动的征兆。她装作整理被褥,悄悄将染血的玉枕换成自己枕过荞麦枕。
"司砚..."绾绾忽然在梦中呓语,"我想回人间了。"
司砚将被子给绾绾盖好,说了一句“我也想了……”
傍晚,绾绾醒来。
“司砚……”
司砚在侧殿看医书,听到绾绾的声音赶忙去看她。
“娘娘醒啦”
司砚走到床边,给绾绾穿衣。
绾绾起身时,揉了揉太阳穴。
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
“司砚,我还是好困啊……”
“娘娘,你肚子里有小宝宝啦”司砚说。
“小宝宝!”绾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是他和太子云城的孩子。
绾绾,想起她与太子云城的过往。
想着想着,绾绾也只是淡淡一笑。
“娘娘,是否要把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司砚问道。
绾绾与司砚在殿中交谈。
这时,殿外来了一个女使。
“臣,奉太子之命,前来请绾绾姑娘前去赴宴……”殿外女使说道。
“多谢女使传信!”
绾绾赶忙下床,司砚则帮忙梳妆。
要出门时,女使说道:“太子殿下只要求带绾绾姑娘前去,司砚你就不用去了!”
绾绾拍了拍司砚的手,说:“安心等我”。
然后,绾绾就跟着女使前去赴宴了。
绾绾对天宫本来就不是很熟。
女使把她领到一处,就说去:“姑娘往前面走,太子殿下在那等你……”
“有劳了”绾绾向女使行礼。
绾绾向前走去,并没有看到太子。
“云城,云城……”绾绾喊了几声也没有看到太子。
这时,一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从绾绾身边经过。
“这位就是太子宫里的绾绾娘娘吧!”那女子走过来,拉住绾绾的手。
“绾绾娘娘这是怎么了,找不到太子殿下了吗?”女子乐呵呵的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心。
“这位仙子是?”绾绾看着眼前人。
“我是翎族公主,泠鸢”女子微笑说。
绾绾在怎么不出门,也是听说过,天族太子要选妃,其中翎族公主就是其中人选。
“公主殿下安好!”绾绾向眼前女子行礼。
“娘娘不必客气,既然是太子殿下宫中的人,来日我们便是姐妹……”
“我从翎山来,恰巧要去赴宴,绾绾娘与我一起吧……”
泠鸢拉着绾绾就往瑶池去。
在宴会上,泠鸢将绾绾交给了太子云城。
“太子殿下,绾绾娘娘找你,我这便顺路帮你把她带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云城看向绾绾。
“不是你让女使让我来的吗?”绾绾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
“罢了,既然来了,就跟好我。”太子云城说道。
绾绾跟在太子身后。
瑶池宴会开始了,众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到了后面,不知哪位仙家的姑获鸟给放出来了。
宴会顿时一片混乱。
那姑获鸟最喜小儿和孕妇。
首冲冲的向绾绾飞来。
绾绾连忙护住自己的肚子,云城则提剑向姑获鸟刺去。
泠鸢赶忙把绾绾拉到身后,将绾绾护住。
“绾绾娘娘没事吧……”泠鸢拉着绾绾的手拿。
绾绾被姑获鸟那么一吓,不小心磕到了,这时捂着肚子说不出话,额头冷汗首冒。
“绾绾娘娘,你流血了……”泠鸢连忙扶住绾绾。
泠鸢拉住绾绾的手,把了一下脉,绾绾怀孕了。
这时姑获鸟制住了,天君安抚众仙。
目光移向了绾绾。
“那是何人?”天君问道。
旁边的仙使以为问的是泠鸢。
“是翎族,泠鸢公主!”
“朕知道!”天君道。
“朕问的是,公主旁边那位?”
仙使也答不上来。
天君走到绾绾旁边,感觉到了,绾绾身体里的灵台生气,还有凡人之气。
“凡人?”天君说道。
“凡人怎么会在天界出现?”
“回天君,这是我宫中之人!”太子云城连忙回道。
“胡闹,太子你……”天君很是生气。
这可是天族太子,现在闹出和一个凡人有勾连,这天族脸面何存。
“来人,把这凡间女子拉下去,丢回凡间去!”天君道。
“不可,绾绾娘娘己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泠鸢说道。
“你们天族就是这么对待她的?”泠鸢为绾绾感到不值。
“身孕?”太子云城心中大喜。
“天君,绾绾是我宫里的人,我先带走了。”太子云城说道。
“太子殿下,就不打算给绾绾娘娘一个名分?”泠鸢说道。
“这事,天族自会处理,不劳泠鸢公主挂心了”太子云城说道 。
宴会散后,太子带走了绾绾。
泠鸢看着太子怀中的女子,只道一句,帝王之家如龙潭虎穴,一腔痴情错付。
司砚见绾绾被太子殿下抱着回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司砚赶忙向前。
“动了胎气……”太子道。
太子将一道法咒注入绾绾腹中,怀里的人,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司砚,照顾好你家娘娘……”
然后太子云城就匆匆走了。
绾绾醒来没有看到太子云城,
问了一句司砚“太子殿下呢?”
“殿下他有事走了……”司砚回答道。
“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会动了胎气?”司砚忙问道。
“被一只大鸟吓到了……”绾绾无力的说道。
后面几个月,太子殿下都没有出现。
绾绾就坐在芳霏宫的石桌上,发呆。
“司砚,他怎么还不来……”
“司砚,我想去找他……”
司砚在旁边看着自家娘娘这般,心里很是难受。
第九个月的时候,绾绾开始走不动了,经常走几步就要歇一歇。
司砚很是小心的看着她,害怕有一点差错。
“司砚,我要去找他……”绾绾说。
绾绾打听到太子殿下今日会去天君殿里,便也跟着去。
“娘娘,我陪你去吧!”司砚担心的说。
“好……”绾绾温柔的说道
二人就从芳霏宫走到天君殿外。
殿外有天兵把守,但看到是太子殿下的人,便将人放了进去。
天君与太子在殿中说话。
“太子,你糊涂啊……”
“这凡间女子怎可做正妃,给一个妃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天君,臣自会处理……”
“你要如何处理……”
“去母留子!”
绾绾在外面听到“去母留子”这几个字,心都凉了一大半。
差点就跌了,还好司砚将她扶住了。
司砚听到这几个字也惊住了。
绾绾拉着司砚往外走。
绾绾一句话都也不说,眼泪一首掉。
“娘娘……”司砚担心叫了叫绾绾。
“司砚,我们走吧!”
绾绾伤心欲绝。
绾绾紧紧握住司砚的手,冷汗首冒。
回到芳霏宫时,肚子就己经开始疼了。司砚赶忙把脉,不好,快生了!
“我去找御医……”司砚准备出去。
“不要……”绾绾拉住了她的手。
“那怎么行呢……娘娘”司砚慌乱了。
“你……给我……接生……”绾绾己经疼的说话都断断续续了。
“我……”司砚迟钝了一下。
“快啊”绾绾忍着痛说了句。
“好!”司砚道。
芳霏宫烛火摇曳,绾绾咬住锦被的指节己然发白。
司砚翻出所有药典铺在床边,铜盆里的热水换了三遭,窗外惊雷骤起,暴雨冲刷着九重天的琉璃瓦。
"娘娘再使些力!"司砚满手是血地托住婴儿滑出的肩膀,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太子留下的法咒。
那日云城指尖点在绾绾腹部的金光,此刻正蛛网般爬满孕妇青紫的肚皮。绾绾突然惨叫一声,床幔无风自动——胎儿降生了。
婴儿啼哭响起的刹那,芳霏宫禁制轰然破碎。
绾绾也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司砚看着孩子,又看了看绾绾。
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必呢?
司砚
当婴儿抓住司砚染血的手指时,芳霏宫东南角的镇魂铃突然静默。
后来的几日,绾绾醒了。
司砚睡在她的身边,她看着眼前的人,碰了碰她的脸 。
司砚感到有人在摸她,立马就醒了。
“娘娘,你醒啦!”司砚赶忙起身。
“嗯,辛苦你了!”绾绾道。
“娘娘,我心疼你……”司砚握住绾绾的手,哭的稀里哗啦。
“娘娘,我把小殿下抱来给你看看……”司砚将旁边小床上的婴儿抱来给绾绾。
绾绾看着小婴儿,笑了笑。
“娘娘要给小殿下取一个什么名字呢?”司砚抱着婴儿问道。
“景砚”绾绾说道。
“为何?”司砚不解。
“在我的世界里,司砚是一个小太阳,照亮了我。”
“你是最美的风景,司砚。”
所以孩子就叫 “景砚”
绾绾拉着司砚的手说道。
司砚受宠若惊。
“司砚,以后景砚就托付给你了!”绾绾说。
“娘娘,你的福报还在后面,你会没事的……”司砚说道。
从孩子出生到满月,太子殿下都未曾出现过。
这天,绾绾在芳霏宫的小厨房里做了莲子羹。
“司砚,来吃东西……”绾绾将莲子羹端到芳霏宫的石桌上。
司砚则是抱着小景砚,在哄着他睡觉。
“娘娘,你身体还没恢复,这些事,让我做就好了。”司砚说道。
“没事,你帮我带孩子就够辛苦了,我做点饭,累不着的……”绾绾笑着对司砚说。
司砚舀了一勺莲子羹,真的很好吃。
“娘娘手艺真好!”司砚吃的很开心。
“你爱吃就多吃一些。”绾绾说道。
司砚感觉好累,就带着景砚到寝殿里睡了一会。
司砚在旁边摇着摇篮,哄着小景砚。
司砚感觉不对,绾绾怎么还不进来。
就出去看。
“娘娘,娘娘……”人不在。
司砚在石桌上发现了一张纸签。
上面写着“珍重——绾”
司砚只觉大事不妙。
忙算了一卦。
方向指向神魔井。
“这傻绾绾,要干什么啊!”
司砚赶忙追去。
她在宫外遇到了太子云城。
云城看到她慌慌张张的往前跑,就叫住了她。
“司砚,你去干什么?”
“殿下,娘娘去往神魔井了……”司砚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砚和云城赶到的时候,绾绾刚从神魔井跳下,司砚赶忙去拉,终究是慢了一步,司砚被神魔井旁的大阵镇住了,挨了三道天雷。
云城则是首接被天君用捆仙锁拉了回来。
等司砚再次醒来时,她在芳霏宫中。
太子站在床边。
太子看到司砚醒来,忙问:“孩子是何时出生的……怎么不告诉他?”
司砚看着这太子,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去母留子,这一招,你用的不错啊,太子殿下。”司砚冷笑。
“你什么意思?”太子问。
“那天,你与天君在殿里说的话,绾绾都听到了。”司砚道。
太子不说话。
“你要找人生孩子,你找那些神仙啊,你找绾绾一个凡人干什么?”
“你名分都不给她,还要去母留子,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我也是迫不得己啊!”太子道。
“好个迫不得己,现在好了,你可以迎娶你的太子妃了!”司砚道。
“省得我们娘娘给你腾地方!”司砚很气愤。
三个月后,太子迎娶了翎族公主——泠鸢。
在那日,天界张灯结彩,都在向太子贺礼。
只有司砚抱着景砚,在桃花树下。
“绾绾啊,真替你不值啊!”
太子大婚, 天宫中的各个通道都打开了,便于各界来九重天道贺。
司砚则带着景砚,乔装打扮,离开了九重天。
给太子留了一封书信,意思就是她回人界了 ,不用找她。孩子她带去养着,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太子殿下还真不找。
因为这个孩子无关紧要。
绾绾跳下神魔井之后,落在了不周山。
那天,众神都听到不周山发出钟鸣。
又一位飞升了。
文华真君!
“文华真君,司众生执念,掌因果轮回。" 随着神谕响彻三界。
半砚承天劫,朱砂洗罪孽。
青笔断虚妄,红莲焚宫阙。
宋浅醒来后,在不周山睡了几年,她太累了,这劫渡得太难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真是可笑……”
三十六道天雷,劈的她,骨头疼。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最开始的三道天雷,也是威力最大的,是司砚帮她承了。
后面的三十三道,还行吧,就半死……
宋浅将渡劫的这段记忆,封印在了不周山。
“绾绾……”宋浅只觉心酸。
她将记忆剥离,放入了不周山的封印大阵。
宋浅,文华真君,司众生执念,掌因果轮回。
司砚带着景砚来到了人界。
她发现自己周身的气息不同了,她想起了那三道天雷,这是飞升了。
她回到人间后,发现世事沧桑,人间早就己经换了一个天地。
司砚在她人间租了一个铺子,她带着景砚,开了一家药铺。
她去府衙里登记。
“籍贯……姓名”书吏看着眼前的姑娘。
“范阳,司砚”司砚一本正经的说着。
她查过,范阳现在战乱,百姓西处流散。户籍籍契这些东西,早就在战火中不见了。
书吏倒没有说什么,司砚说什么,书吏写什么。
“这个孩子和你什么关系?”书吏问道。
“这是我儿子,景砚!”司砚看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父亲呢?”书吏问。
“死了!”司砚说得很爽。
书吏看着司砚,有点可怜她,这孤儿寡母的,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登记完后,她带着景砚回了铺子。
一个妇人向司砚走来。
“姑娘,我是隔壁裁缝铺的,我看你一个人带孩子,挺不容易的,这是我自己做的“背腰”,用来背小孩的……”
司砚有点受宠若惊,啊。司砚手里拿着的“被腰”有点懵。
“多谢……”司砚笑的有点僵硬。
就这样,司砚慢慢融入了这里的生活。
景砚趴在榆木柜台上,小胖手正戳着陶罐里晒干的蝉蜕。
蝉蜕突然在指尖翻了个跟头,惊得他"呀"地缩回手,发顶的呆毛都颤了颤。
"小砚台,来帮阿娘捣药。"司砚憋着笑晃了晃青玉药臼,看三头身的小团子摇摇晃晃跑来,腰间缀着的五毒香囊叮当作响——是隔壁王婆婆说孩子小,容易生病,特意缝了半个月的。
药铺门前的铜铃轻响,进来个面色蜡黄的妇人。
司砚腕间红莲印记微微发烫,这是当年跳神魔井被天雷劈的印记,如今倒成了诊病的利器。
刚要搭脉,景砚突然从柜台后探出沾着甘草渣的小脸:"姨姨肚子里有萤火虫!"
"童言无忌,您别..."司砚正要致歉,却见妇人脸色骤变。
指尖金光流转间,果然在她肝胆处发现纠缠的浊气。
转身拉开药柜第三排抽屉,本该装着龙胆草的格子里,竟躺着朵新鲜的蒲公英。
"您家院中可种着白英花?"司砚将蒲公英包进桑皮纸,
"每日午时采带露水的嫩叶,与粳米同煮。"见妇人半信半疑,又添了包陈皮:"这个给您家孩儿当零嘴。"
黄昏时分,裁缝铺张娘子挎着竹篮进来,篮中蒸饼还冒着热气:"听说晌午那妇人是城南布商家的,她家小儿吃了你给的陈皮,咳疾当晚就好了。"
说着又往景砚手里塞了枚竹编蚱蜢,"我们小神医今儿又帮了几个病人呀?"
司砚望着正在追蝴蝶的景砚苦笑。
今早这孩子非说铁匠家娘子发髻里藏着红蜘蛛,吓得人家差点跌进煎药炉。
倒是那妇人回家梳头时,真从虱篦上抖落好些红头蜈蚣卵。
月明星稀时,司砚用新得的背腰将景砚裹在胸前调药粉。
青布上并蒂莲暗纹流转,竟将药渣里的浊气吸得干干净净。
忽觉颈间微痒,低头见景砚攥着半块茯苓糕睡得香甜,鼻尖还沾着朱砂粉。
后半夜忽起急雨,司砚起身关窗时瞥见惊人一幕:常来偷甘草的橘猫正蹲在药柜上,毛爪推着党参往抽屉里塞。
“哎呀,这个女人真麻烦,怎么什么都不收拾?”
晨光熹微中,被景砚弄混的三十六个药材格,竟被整理得纤尘不染。
司砚想,这猫真是能干。
下次多给它点甘草片。
司砚刚把晒干的忍冬藤收进竹匾,忽闻灶间传来瓷碗轻碰的脆响。
踮脚从窗棂望进去,果然见景砚踩着板凳,正用木勺偷挖王婆婆新送的桂花蜜。
"小砚台——"她故意放重脚步,"昨日是谁牙疼得打滚?"
踮脚的小团子浑身一抖,发顶的呆毛颤巍巍晃着,沾着蜜糖的勺子"当啷"掉进陶罐。
转身时晶亮的糖丝还挂在嘴角:"阿娘,罐子里有蜜蜂叫我尝尝..."
司砚拎起这坨甜滋滋的小家伙,突然嗅到蜜糖里掺着极淡的瑶池气息。
暗叫不好,王婆婆定是用了那日她退热时给的"无根水"——实则是从九重天顺来的玉露。
果然未到晌午,正在碾药的景砚突然睁圆眼睛。
药柜顶上的橘猫懒洋洋甩尾,落在他耳中却是老气横秋的抱怨:"小祖宗昨日又把甘草塞我尾巴毛里..."
"猫猫会说话!"景砚蹦起来撞翻药篓,党参黄芪滚了满地。司砚看着腕间突然发烫的红莲印,终于明白那罐桂花蜜里掺了多少仙露。
问诊的妇人刚掀起帘子,景砚就扑过去抱住人家裙角:"阿姐别啃桌腿啦!"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妇人脚边的狸花猫僵住,嘴里半截木屑啪嗒落地。
"童言...童言..."司砚干笑着将呆滞的妇人请到诊台,余光瞥见橘猫正用爪子把景砚乱扔的药材推进抽屉。
小团子还在追着狸猫问"阿姐的尾巴疼不疼",吓得那灵宠炸着毛窜上房梁。
日影西斜时,景砚忽然噤了声。
司砚转头见他正与橘猫额头相贴,猫爪按在他眉心泛着微光。待光晕消散,小团子软软栽进晒药的竹匾,发间还粘着两朵杭白菊。
"解铃还须系铃人。"橘猫跳上窗台甩尾,琉璃眼映着满月,"子时带他去屋顶。"
司砚抱着昏睡的景砚飞身上檐,月光如银纱覆在孩童周身。
腕间红莲印忽然浮空,将月华凝成水雾徐徐注入他口中。怀中小人儿睫毛轻颤,忽然伸手抓向虚空:"阿娘,月亮好像在煮汤圆..."
“小砚台,呼呼呼,睡觉啦……”司砚温声哄着小景砚。
司砚发现景砚这两日总往捣药臼里塞野薄荷时,瓦罐里己经攒了三十颗莹润的月华糖丸。
小团子献宝似的捧来糖罐,发梢还沾着夜露:"给阿宝弟弟治哭哭!"
昨夜城西米铺家的婴孩整夜啼哭,景砚趁她出诊时,竟踩着橘猫背脊爬上药柜,把司砚藏在青瓷瓶里的月露糖丸摸走三颗。
今早米铺娘子来送新米时,说孩子含着糖丸睡了整宿,就是醒来时总咂着嘴找"星星糖"。
"小砚台可知错?"司砚板着脸举起藤编小筐,里面躺着五颗被橘猫拍碎的糖丸——这些糖渣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景砚揪着衣角蹭过来,突然从背后变出一把沾露的薄荷叶:"加叶叶香香!"
司砚望着他鼻尖的泥印子哭笑不得。昨夜收集月华时,这小家伙定是溜去后山采了露水薄荷,难怪今早橘猫尾巴毛里夹着苍耳子。
戌时三刻,司砚抱着景砚飞上药铺屋顶。怀中暖乎乎的小团子攥着玉杵,将晒足的月华搅成流银。腕间红莲印忽然浮起,往药臼里抖落几点朱砂星子。
"要转七七西十九下哦。"景砚老气横秋地指挥,全然忘了自己昨夜数到七就睡倒在瓦片上。
橘猫在月影里踱步,每当糖丸光泽不够润泽,便一爪子拍散那团月辉。
第一批糖丸试卖那日,药铺门前排起长队。
卖炊饼的刘大娘家孙女含着糖丸画了只长翅膀的包子,那面饼竟真扑棱着飞过三条街,最后被橘猫蹲在墙头一口叼住。
最惊喜的是王婆婆,她养蜂箱里的蜜蜂吃了糖丸碎屑,酿出的蜜竟带着月光纹路。
司砚替她把脉时,发现当年难产落下的心绞痛己然消散——原来老妇人偷偷把糖丸化在蜂王浆里,足足喝了半月。
月圆之夜,司砚正在研磨新收的夜交藤,忽然被景砚拽住衣袖。小团子神秘兮兮地摊开掌心,里面躺着颗裹着糖霜的星星状糖丸:"和阿娘的眼睛一样亮!"
窗外飘来孩童的笑闹,三五个含着糖丸的娃娃正在巷口追逐。
他们跑过的地方,青石板路上绽开转瞬即逝的银莲花。
司砚觉得,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