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

第6章 龙魂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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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个村
作者:
池寒枫816
本章字数:
5338
更新时间:
2025-04-27

龙心的腥甜在齿间炸开时,张三尝到了三百年的风雪。

初代监正的产钳穿过血月裂隙,钳住了正在虚化的赵姑娘。她腹中蜷缩的婴孩睁开双眼——那瞳孔里流转的星图,与张三在古寺悟道时所见的分毫不差。

"这才是真正的镇龙钉。"初代监正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颤音。他扯开官袍,胸腔里没有心脏,只有个不断坍缩的旋涡,旋涡中沉浮着九十九块带血的襁褓碎片。

张三的喉骨发出琉璃碎裂声。吞下的龙心在胃囊中生根,菌丝顺着血管疯长,将皮肤撑成半透明的龙鳞薄膜。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棺的血水中分裂:一半是握着产钳的监正,一半是矿洞里腐烂的父尸。

玄阴教主突然发出母鹿般的哀鸣。他胸腔内蜷缩的女婴正被《地脉图》蚕食,图纸上的墨迹化作黑蚁,啃噬着龙心表面的血脉纹路。赵姑娘趁机将铜镜按进自己剖开的腹腔,镜面映出的不再是血肉,而是条奔涌着星光的河。

"时辰逆流!"初代监正的产钳突然调转方向,刺入自己胸腔的旋涡。青岩镇开始倒着崩塌:飘散的瓦砾重回屋顶,渗入地缝的血水倒灌回腐尸体内,王瘸子与槐树分离的右腿正一寸寸拔出年轮。

张三在时空乱流中抓住赵姑娘的手。她的体温忽冷忽热,腕间浮现出与龙纹玉珏完全契合的凹痕:"当年你父亲剖开龙颈时,把我的魂魄分成了两半。"她指尖点在张三眉心,"一半封进矿脉,一半...就是你。"

初代监正的狂笑震碎了三重月亮。他的官服化作飞灰,露出布满青铜钉的躯体——每根钉子都刻着张家列祖的生辰。当最后一根钉子被血月拔出时,张三看到了真相:所谓的镇龙世家,不过是初代监正用自己血肉培育的人形锁具。

龙鳞己经覆盖张三的咽喉。他举起融化的柴刀,刀柄处显出一行蝇头小楷:"铸刀者张懋辰绝笔"。这是他曾祖父的名字,亦是当年主持矿洞封印的监正。

"原来我们都是...祭品。"张三突然将柴刀刺入自己丹田。刀身触到龙心的刹那,整条栖霞岭的地脉轰然炸响。那些困在青铜棺里的亡魂化作磷火,顺着菌丝汇入他的七窍。

玄阴教主怀中的女婴突然睁开双眼。她伸手扯出张三的龙心,稚嫩的掌心浮现出完整的龙纹玉珏:"哥哥,该醒了。"

当玉珏合拢时,张三看到了开天辟地时的光景:最初的龙魂被斩成九段,其中八段化作山河,最后一段凝成张氏先祖。所谓的镇龙宿命,不过是龙魂在轮回中寻找完整的本能。

血月彻底崩碎,青岩镇坠回大地的瞬间,张三化作龙形冲天而起。他的鳞片间嵌着三百矿工的魂魄,龙爪握着初代监正的产钳,而那颗被啃噬过的龙心,正在赵姑娘掌心跳动成新的日轮。龙鳞覆体的张三在九天之上盘旋,龙爪间握着的产钳滴落着初代监正的血。那些血珠坠入云层,化作漫天星斗,每一颗都映照着青岩镇的过往。

赵姑娘站在坍塌的宗祠废墟上,手中的龙心跳动如鼓。她的腹部伤口正在愈合,铜镜碎片化作星光融入肌肤,在胸口凝成北斗七星的图案。

"哥哥,该回家了。"她轻声呢喃,声音穿透云霄。

张三的龙瞳中闪过无数画面:矿洞深处的哭嚎、血月下的献祭、青铜棺中的挣扎......每一幕都像一根锁链,缠绕着他的龙躯。他低头看向青岩镇,发现镇民们正仰望着他,脸上的青铜傩面逐渐融化,露出与三百矿工一模一样的容颜。

初代监正的残躯突然从血月中坠落。他的胸腔旋涡坍缩成黑洞,将周围的时空撕扯得支离破碎。黑洞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缠绕住张三的龙躯,试图将他拉回现世。

"你以为吞噬龙心就能解脱吗?"初代监正的声音从黑洞中传来,"你不过是下一个我罢了。"

张三的龙鳞开始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他感觉到龙心在体内生根发芽,菌丝顺着血管蔓延,将他的意识逐渐吞噬。就在他即将坠入黑洞的瞬间,赵姑娘将手中的龙心抛向天空。

"以我之魂,补你之缺!"她纵身跃入龙心,化作一道璀璨的星光。

龙心与星光融合的刹那,张三的龙躯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些缠绕他的青铜锁链纷纷断裂,初代监正的黑洞被光芒吞噬,化作点点星屑消散在天地间。

张三的龙瞳中倒映出完整的龙魂记忆:开天辟地时的混沌、山河初成时的壮丽、龙魂被斩时的悲鸣......他终于明白,自己与赵姑娘本就是一体两面,唯有合二为一,才能让龙魂重归完整。

青岩镇的地面开始龟裂,地脉龙气喷涌而出,将整个镇子托举到半空。镇基石碑上的"永镇"二字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归墟"二字。

张三的龙躯逐渐虚化,化作漫天星光融入归墟。那些困在青铜棺中的亡魂得到解脱,化作点点萤火消散在夜空中。镇民们脸上的青铜傩面彻底融化,露出久违的笑容。星屑落尽时,青岩镇的瓦砾堆里开出了地涌金莲。张三站在莲心,掌心托着枚半透明的卵——那是褪去鳞甲的龙心,内里蜷缩着赵姑娘与三百矿工的魂魄光影。

初代监正的官靴陷在莲根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春泥。他仰头望着天穹裂隙里流淌的星河,突然笑出眼泪:"原来归墟才是真正的镇龙穴......"

最后一个字湮灭在风中。张三俯身触碰脚下的金莲,花瓣层层舒展,露出包裹在其中的青铜罗盘。盘面二十八宿的位置,此刻全换成了萤火虫般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镇民此生最明亮的记忆。

"该物归原主了。"张三将罗盘掷向空中。星轨错位的刹那,所有戴着青铜傩面的镇民突然捂住心口,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矿镐的形状,又渐渐淡成青烟。

王瘸子瘸腿处开出的槐花突然凋谢,花瓣落地成金。他弯腰拾取时,发现瘸腿不知何时己痊愈,掌心金箔上刻着二十年前矿难当天的日期——正是他儿子出生的时辰。

张三踏着金莲走向镇外,每走一步,身后的青岩镇便褪去一分血色。当他驻足在栖霞岭断裂处时,手中的龙心卵突然发出裂响。赵姑娘的虚影破壳而出,发间别着那面轮回铜镜的残片。

"你看。"她指尖轻点镜面,映出没有镇龙术的平行人间:父亲在院子里劈柴,母亲抱着襁褓哼歌,三百矿工正在市集挑选年货。铜镜边缘流转的星芒,正是张三龙鳞所化的光尘。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坠地的轰鸣。张三回头望去,栖霞岭的裂痕正在被金莲根系缝合,岩壁上"贪泉饮尽方知渴"的字迹正被地泉冲刷成"上善若水"。

当最后一缕暮光沉入归墟,张三与赵姑娘的身影化作两盏河灯顺流而下。他们看见初代监正的产钳插在河心成了航标,看见自己的柴刀悬在宗祠成了铜钟,看见三百矿工的魂魄化作鲤群跃出水面,鳞片在月光下拼出完整的《地脉图》。

五更天光破晓时,青岩镇的早市准时开张。卖豆腐的赵寡妇掀开蒸笼,热气腾起处隐约有龙影盘旋;私塾先生指着《三字经》里的"性本善",书页上突然落下带着龙涎香的金粉。

而在无人知晓的河底,两颗鹅卵石正依偎在产钳旁。石面天然生着阴阳鱼纹,每当月圆之夜,便会浮现出两个手挽手的小人轮廓——一个提着白灯笼,一个握着旧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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