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村

第5章 守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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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一个村
作者:
池寒枫816
本章字数:
3730
更新时间:
2025-04-27

血月当空的第三夜,青岩镇祠堂的老槐树开始滴落粘稠汁液。守夜人王瘸子凑近查看时,树枝突然卷住他的瘸腿——那些深褐色的树皮正在褪去,露出底下跳动的青色血管。

"救...!"王瘸子的呼救声戛然而止。赶来的乡民举着火把,看见他整个右腿己经与树干融为一体,皮肤表面凸起叶脉状的纹路。更骇人的是他手中攥着的铜锣,锣面倒映出的分明是二十年前矿难现场:三百矿工正在熔岩中挣扎,而他们的面容竟与在场众人有七分相似。

张三踏着瓦砾跃上屋顶时,整条青石巷正在发生诡异畸变。两侧墙砖泛起肉色光泽,砖缝渗出带着铁锈味的血露。他亲眼看见赵裁缝家的门环长出獠牙,将路过孩童的棉袄咬下一角,布片在铜兽口中化作飞灰。

"张大哥!"带着哭腔的呼唤从街角传来。张三转身时瞳孔骤缩——本该躺在棺中的赵姑娘正提着白灯笼,她的嫁衣下摆爬满菌丝,每走一步就有荧光孢子飘散。更诡异的是她手中的铜镜,镜面映出的张三竟身着前朝官服,腰间挂着刻有"钦天"二字的金印。

铜镜突然变得滚烫,赵姑娘尖叫着松手。镜面坠地却未碎裂,反而如水面般泛起涟漪。张三在波纹中看到惊人画面:自己的母亲跪在宗祠密室,正将半块龙纹玉珏塞进婴儿襁褓——那个啼哭的婴儿右手腕间,赫然生着与他相同的朱砂痣。

"时辰到了。"沙哑的声音从镜中传出。张三猛然抬头,发现血月表面裂开细纹,无数半透明的游魂正从裂缝涌入人间。这些游魂触碰到菌丝便化作实体:王伯家死去多年的看门狗在狂吠,蹄子却长着人脚;去年难产的刘寡妇抱着腐烂的婴孩,那孩子口中长满倒刺。

当张三挥刀斩向镜面时,整个青岩镇的地面突然塌陷三寸。混着金砂的泉水从地缝喷涌而出,水流所经之处,麦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穗灌浆。可那些金灿灿的麦粒剥开竟是森森白骨,麦芒则化作细小的青铜钉,随风扎进活人后颈。

"快看河水!"有人嘶声大喊。张三奔向河岸时,看见曾经清澈的河面己成血融的漩涡。漩涡中心浮起九口青铜棺,棺盖上用朱砂写着在场每个人的生辰八字。第一口棺椁突然炸裂,爬出的腐尸穿着张三亡父的寿衣,手中握着把与他祖传柴刀一模一样的兵器。

腐尸喉间发出咯咯笑声,抬手撕开自己胸膛——本该是心脏的位置,蜷缩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婴儿睁眼的刹那,张三腕间的红丝突然勒入血肉,他看见自己每个伤口都长出了龙鳞。青铜棺椁渗出的血水漫过脚背时,张三听到了龙的心跳。那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与他胸腔的震动逐渐同频——每跳一次,腕间红丝便深嵌一寸,龙鳞己蔓延至脖颈。

腐尸手中的婴孩突然啼哭,声波震碎沿途屋瓦。张三挥刀斩向血亲幻象的刹那,《地脉图》从怀中飞出,图纸上的山河脉络化作金线,将整个青岩镇织成巨大的茧。

"你还不明白吗?"玄阴教主的笑声混着菌丝摩擦声从西面八方传来。镇东牌坊突然倾倒,露出埋在地下的青铜罗盘——正是张三儿时在宗祠井底见过的那个,此刻盘面二十八宿的位置全换成了村民的姓名。

赵姑娘的白灯笼突然炸开,万千荧光孢子凝成镜廊。张三在无数镜面中看到三百六十种死法:有被龙鳞反噬成怪物的,有被青铜钉贯穿天灵的,最多的是困在永世轮回中重复镇龙仪式的。唯有一面碎镜映出条陌生小径,路尽头站着穿粗布襦裙的母亲,她手中的初代监正手札正在自燃。

"张家男丁的脐带都埋在龙眼穴。"母亲的声音穿透时空,她掀开衣襟露出小腹狰狞的疤痕,"你以为的胎记,是剖取龙心时溅上的龙血。"

血月突然迸裂,碎芒如雨坠落。每一粒光斑都化作巴掌大的青铜傩面,扣在镇民脸上便再难剥离。戴着傩面的王屠户举起杀猪刀,刀刃映出的却是矿洞里的鹤嘴锄;李书生捧着《论语》,书页间全是用菌丝写成的献祭咒文。

张三的柴刀开始融化,铁水与龙血交融成赤金色流沙。流沙掠过《地脉图》时,图纸上的栖霞岭突然隆起,变成条三寸长的活龙在他掌心游动。龙吻开合间吐出团黑雾,雾中显现出令他肝胆俱裂的画面: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在矿洞刻完"贪泉饮尽方知渴"后,亲手将哭嚎的龙魂塞进了襁褓......

祠堂方向传来梁柱坍塌的巨响。张三转身时,看到自己的虚影正从宗祠井底爬出——那是个浑身覆满青鳞的怪物,爪间攥着半块龙纹玉珏,而井沿周围插着九十九根刻有他生辰八字的青铜钉。

"时辰到了。"玄阴教主从血月中显形,胸腔内的龙心己膨胀至透明。张三看到心室内蜷缩着个女婴,模样与赵姑娘手中的铜镜倒影一模一样。当地脉龙气汇聚到极致时,整个青岩镇开始向上飘浮,镇基石碑上的"永镇"二字正逐笔消失。

腐尸怀中的婴孩突然开口,发出苍老叹息:"吞下龙心,你就能改写张家的宿命。"它伸出的小手上,朱砂痣的位置与张三腕间伤痕完全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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