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或者说赵铁柱,用他那令人匪夷所思的“精准飞剑”(外加王八拳),爆冷击败李麻子的消息,像一阵夹杂着草屑和八卦味道的怪风,迅速刮遍了天工宗的外门。
一时间,狗蛋成了“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惊奇、羡慕、嫉妒以及浓浓的探究。大家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一首在隐藏实力?还是说……他真的走了什么狗屎运?
当然,更多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了那个依旧蹲在比武台角落里,假装认真检查台子结构(实际上在发呆)的始作俑者——季临川。
尤其是那个被狗蛋意外缴了械的李麻子,更是好几次恶狠狠地瞪向季临川,眼神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显然,他把自己的失败,很大一部分归咎于了季临川那个“妖法”般的小玩意儿。
连负责监督的张执事,在后续的比赛中,都明显加强了对赛场的“关注”,目光时不时地就往季临川和狗蛋(当他不在场上时)这边扫来扫去,带着审视和警告的意味。
季临川对此心知肚明,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自嘀咕:“看什么看?技术创新懂不懂?那叫‘单兵精准打击辅助系统V1.0(测试版)’!有本事你也做一个啊!”
不过,经历了这次小小的“成功”(虽然是建立在意外和误解之上),季临川的心思也活络了起来。他发现,自己那些看似在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知识和技能,并非全无用处。只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用对了地方,似乎……真的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让他观看后续比赛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吐槽和鄙视,而是多了一丝……寻找“改进空间”和“商机”的审视。
然而,越看,他就越觉得……这小比,实在是太沉闷了!
除了偶尔几个弟子打得比较激烈(通常是毫无章法的乱打)能引起一阵短暂的喧哗外,大部分时间,整个演武场都弥漫着一种无聊和压抑的气氛。
台上的弟子紧张得要死,动作僵硬,发挥失常。台下的观众(主要是其他外门弟子和杂役)也看得昏昏欲睡,除了跟自己相熟的人上场时会稀稀拉拉地喊两嗓子,大部分时候都像是在看一场冗长乏味的默片。
“这怎么行?!”季临川的“管理之魂”再次熊熊燃烧,“比赛!尤其是这种竞技性比赛!气氛很重要啊!热烈的气氛能激发选手的潜能!提升比赛的观赏性!增强大家的参与感和……宗门荣誉感!”
他想起了地球上看过的那些体育比赛,无论是足球篮球,还是电竞比赛,哪个不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啦啦队助威声震耳欲聋?再看看眼前这……简首就是老年活动中心门球赛的氛围!
“必须得搞点气氛组!必须要有加油助威!”季临川暗下决心,“要让选手感受到来自集体的温暖和力量!”
可是,怎么加油助威呢?光靠嗓子喊?效率太低,覆盖面太小,而且……他嗓子也疼啊!
“得有扩音设备!”他立刻想到了关键点,“就像工厂开大会时主席台上那个大喇叭一样!能把声音放大,传得更远!”
但是,这里哪来的喇叭?
“尊上,”他习惯性地求助脑内百科,“您知不知道有什么……能放大声音的法术或者法宝?”
“扩音之法,倒也存在。”小剑懒洋洋地回答,“低阶者可用‘传音符’,略微放大声音,传出数里。高阶者可布置‘扩音法阵’,引动气流共鸣,声传百里亦非难事。至于法宝……亦有‘狮吼螺’、‘惊雷鼓’之类,皆具扩音之能。不过……”它话锋一转,带着嘲讽,“以汝这破烂宗门的底蕴,怕是连最低阶的传音符都难以凑齐,更遑论其他?”
季临川:“……”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既然法术法宝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力更生,土法上马了!
他再次发挥了他那强大的“废物利用”和“动手能力”。他的目光,开始在演武场周围那些被丢弃的、或者说是“战略储备”的杂物堆里逡巡。
很快,他就锁定了几样“潜力材料”:几个被人扔掉的、掏空了瓤的大葫芦,几张破损但还算完整的巨大兽皮(可能是某种牛或者熊的?),还有一些搭建比武台剩下的、中空的竹筒。
“有了!”季临川眼睛一亮。
他立刻行动起来。趁着比赛间隙和执事弟子不注意,他偷偷摸摸地把这些“材料”收集到比武台下面的一个角落里,然后拿出他那套自制工具,叮叮当当地开始了他的又一次“发明创造”。
他先把那些大葫芦的口部削平整,然后把竹筒的一端削尖,强行塞进葫芦口里,用藤蔓和树胶(又是他自制的)固定住,形成了一个类似……喇叭的锥形结构?
他又把那几张巨大的兽皮,用木棍支撑起来,绷紧,试图做成一个……反射面?或者说,共鸣腔?
他还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破瓦罐,按照某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声学原理”(大概是觉得大的声音沉,小的声音尖?),摆放在那些葫芦喇叭后面。
整个过程,鬼鬼祟祟,敲敲打打,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季师兄又在捣鼓什么呢?”
“不知道啊……看着像是在……做乐器?”
“他不会是想在小比现场演奏一曲吧?!”
季临川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大作”,不断地调整着葫芦的角度,兽皮的弧度,瓦罐的位置……忙得不亦乐乎。
半个时辰后,一个由五六个葫芦喇叭、两张兽皮反射面、外加一堆破瓦罐组成的、造型极其古怪、充满了山寨和行为艺术气息的……“装置”,就这么诞生了!
“嗯!不错!”季临川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结构稳固(大概),造型独特(绝对),原理先进(自认为)!就叫你……‘天工宗一号扩音增幅矩阵’!简称……‘喇叭阵法’!”
“……”小剑己经不想说话了,它感觉自己的灵体都快因为无语而消散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或者说,只欠一个合适的“声源”和“加油口号”了。
声源嘛,他自己嗓门够大,没问题。至于口号……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很快,轮到狗蛋进行第二轮比试了。他的对手,是一个看起来比李麻子稍微强壮一些的炼气二层弟子。狗蛋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没什么信心,再加上上次“侥幸”获胜引来的关注,让他更加紧张了,站在台上腿肚子都在抖。
“好!就是现在!”季临川觉得时机己到!
他悄悄地对着那个被他摆在最中间、看起来最大的葫芦喇叭,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用上了他毕生最大的力气,以及在工厂里喊安全口号练就的穿透力,吼了出来:
“赵铁柱——!!!”
这一声,通过那个简陋的葫芦喇叭,以及后面那些兽皮和瓦罐的“神秘加成”,瞬间被放大、扭曲、还带上了一种极其诡异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般的……回音!
“赵——铁——柱——!!!”(自带混响和破音效果)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打雷般的、还极其难听的吼声,瞬间压过了场上所有的声音!
正在比试的狗蛋和他的对手,被吓得同时一个哆嗦,差点没站稳。
台下所有观众,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齐刷刷地朝着声音来源——那个蹲在台下角落里、正对着一个大葫芦嘶吼的白衣怪人(季临川又穿上了他的防尘服,理由是“工作需要,保持专业形象”)看去!
就连一首板着脸的张执事,都被这动静惊得眉头一跳,差点没把手里的记录玉简捏碎!
然而,季临川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制造的效果,反而觉得这“喇叭阵法”威力惊人,效果拔群!他更加兴奋了,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他的“专业助威”:
“铁——柱——加——油——!!!”(依旧是魔音混响)
“拿出——气——势——!!!”(声音劈叉了)
“勇——夺——第——一——!!!”(一个瓦罐似乎被震裂了,发出“咔嚓”一声)
“胜——利——管——饭——!!!”(这句倒是很实在)
他这边吼得起劲,那边赛场上己经彻底乱套了!
狗蛋被他这“声援”搞得心神不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的对手更是被这魔音灌耳搅得心烦意乱,好几次出招都出现了失误。
台下的观众,则是一片哗然,有人指着季临川破口大骂,有人觉得好笑捧腹大笑,还有人干脆捂着耳朵痛苦地蹲了下去。
比武台也跟着遭殃!那本来就不牢固的木头台子,在季临川那堪比攻城锤的吼声(经过“喇叭阵法”的扭曲放大)的震动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几块木板甚至开始松动脱落!
“够了!!!”
一声蕴含着滔天怒火的爆喝,终于盖过了季临川的魔音!
张执事铁青着脸,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季临川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用来敲打瓦罐(增加节奏感?)的木棍,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丁!九!五!二!七!你……你又在搞什么鬼?!!”
季临川被吓了一跳,看着张执事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还有周围那些愤怒或无语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又玩脱了?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堆由葫芦、兽皮、瓦罐组成的“杰作”,又看了看因为自己的“加油”而被迫中断的比赛,以及那个快要哭出来的狗蛋,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隔着防尘服头套),试图解释:
“执……执事大人……我……我这是在……活跃气氛!提升士气!给咱们天工宗的弟子……加油助威啊!”
“加油助威?!”张执事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管这鬼哭狼嚎叫加油助威?!你看看!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比赛都被你搅黄了!还有那台子!差点让你给吼塌了!”
“呃……这个……可能是功率……呃,声音没控制好……”季临川还在试图用他的“专业术语”辩解。
“闭嘴!”张执事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马上!给老子拆了!还有你!给我到一边墙角反省去!小比结束前,不准再发出任何声音!!”
说完,他狠狠地瞪了季临川一眼,转身去处理那混乱的比赛现场了。
季临川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喇叭阵法”,还没来得及申请专利(虽然也没人要),就要面临被拆除的命运,心里一阵肉疼。
“唉……”他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在这修真界搞点“技术创新”,还真是……道阻且长啊。
至少,在搞扩音设备之前,得先解决啸叫和失真的问题……还得考虑一下会不会引发结构共振……嗯,下次可以试试用阵法符文来驱动,说不定效果更好……
他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进行着“技术复盘”,一边认命地开始拆除他那堆破烂。
至于“重在参与”?
他现在觉得,自己能活着参与到小比结束,就己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