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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破晓时，少年与少女站在井边，望着天穹尽头最后一缕青鸾的残影。
银镯上的契约文字忽然浮空，化作三百道细密的金线，缠绕在少年的指尖。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掌纹正逐渐与叶脉重合——
他正在成为“契约”本身。
建木的根系从地底翻涌而出，却不是毁灭，而是新生。
每一道根须都化作透明的脉络，贯穿三千世界的山河。少年看见：
? 在某个小世界的书院里，一个书生正对着烛火夜读，灯芯里蜷缩着半片龙鳞；
? 在另一处战火纷飞的城墙上，女将军腕间的银镯突然发光，替她挡下致命一箭；
? 而在最遥远的星穹之下，白发道人将一枚翡翠叶子投入炼丹炉，炉火中浮现出林寒与苏雪儿相视而笑的脸。
“这就是契约的……重量吗？”少年喃喃。
少女握住他的手，银镯相触的刹那，所有画面突然倒流——
时间在回溯。
少年看见自己站在洪荒的尽头，脚下是干涸的归墟。没有建木，没有青鸾，只有一具庞大的龙骨沉在渊底，龙目空洞，角上刻满残缺的契约。
“这是……未来？”
少女摇头：“这是‘未被契约拯救’的某个可能。”
她摘下发间的并蒂莲，花瓣坠入归墟的瞬间，龙骨突然震颤。龙牙间滚落一颗翡翠色的种子，落地生根，顷刻长成通天建木——
而树梢上，一只青鸾虚影振翅飞过，羽翼洒落的光尘凝成新的银镯，套回少女腕间。
天光忽然大亮。
少年发现自己的身影正在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叶脉。少女的身影却愈发清晰，银镯上的文字正一条条消失。
“你要替我成为‘守约人’？”他问。
少女将掌心贴在他心口：“不，是契约选择了你成为‘诗’。”
最后一缕光尘散尽时，少年听见洪荒众生齐诵——
“山河为韵，契约为诗。
此身虽陨，光尘永世。”
许多年后。
某个小童在溪边拾到半片残破的银镯，内侧刻着模糊的字迹：
“当……建木……重生……
请将……此镯……埋于……
最初……的……井……”
晨露未晞时，小童跪在井边，将残破的银镯埋入的泥土。
镯身触地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龙吟。
井水突然沸腾，却不是水汽，而是无数细密的光尘。它们从井底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条半透明的翡翠小龙，鳞片间流淌着契约文字。
小童伸手，小龙便缠绕在他的指尖，龙目里映出洪荒初开的景象——
? 建木的根系贯穿九幽，每一道根须末端都悬着一枚银镯；
? 青鸾的虚影掠过三千世界，羽翼扫过的轨迹化作新的星河；
? 而在最深的归墟之底，林寒与苏雪儿的身影正从青铜镜中走出，衣袂间沾着未干的光尘。
"这是……"小童的嗓音发颤。
小龙忽然张口，吐出一枚翡翠色的种子，落在他掌心。
种子入土的瞬间，整个村庄的地面开始透明化。
小童看见：
? 自家茅屋的梁木里蜷缩着半片龙鳞，正随他的呼吸明灭；
? 灶台下的火种中，有一缕青鸾羽影在跳动；
? 而村民们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银镯的虚影，内壁刻着同一行字："光尘为契，众生同载"
最年长的巫祝突然跪地，苍老的手指插入泥土："建木的根系……在吸吮我们的记忆！"
的确，地底浮现出无数透明脉络，正将村民们的悲欢离合输送到种子所在的位置。小童的祖母突然流泪："我想起来了……三百年前大旱时，有个戴银镯的少女分过我一瓢井水……"
种子破土而出时，长出的不是树苗，而是一卷青铜简册。
简册自动展开，空白处浮现墨迹：
? 第一简记载小童昨日偷摘邻家桑葚，墨色里藏着桑树颤抖的痛感；
? 第二简刻画巫祝年轻时用活祭祈雨，字迹间渗出血珠；
? 第三简却空白，只在边缘绘着小龙与青鸾共舞的轮廓
小童咬破手指，将血珠滴在第三简上。
血墨相融的刹那，所有村民腕间的银镯虚影突然凝实。而地底传来苏雪儿的声音："契约需要真相，也需要宽恕。"
翡翠小龙忽然暴涨，化作通天彻地的光柱。
光柱中浮现三百六十五面水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世界的场景：
? 镜一：书生用龙鳞灯烛烧毁债契，火光中浮现林寒点头的微笑；
? 镜二：女将军的银镯化作羽箭，射穿敌营时箭尾绽开并蒂莲；
? 镜三：白发道人的丹炉炸裂，炉灰里升起一片藏有星河的叶子……
小童伸手触碰镜面，发现自己的倒影竟是少年林寒的模样。而镜外的村民们相继走入光柱，每个人的身影都与青铜简上的记载重叠净化。
当最后一个村民融入光柱，翡翠小龙突然碎裂。
每一片龙鳞都化作光尘，落向三千世界：
? 有的渗入战场焦土，长出开银花的灌木；
? 有的坠入深海，凝成刻有契约文字的珊瑚；
? 最大的一片落在井口，将小童推入井水——
下坠时，他看见井壁刻满历代守约人的名字，而最下方空着的位置，正被水流冲刷出两个新字：
"光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