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停歇后,瑞克,肖恩,达里尔都从各自的位置走了过来。肖恩出人意料地在林疏月身边的空地上坐了下来,他盘着腿,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此刻带着点难得的松弛。
“真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动听。”
林疏月只是对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转头将一块烤好的肉递给了旁边的索菲亚。
瑞克则径首走到了洛莉身边坐下,他的手轻轻放在洛莉的背上,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担忧。
“感觉怎么样?”
“没事。”
洛莉摇摇头,努力咽下一口食物,但胃里翻涌的感觉还是让她脸色有些白。
“这首歌,我知道名字。”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是达里尔。
他靠在自己的摩托车旁,抱着手臂,眼神幽深地看着跳动的火焰。
“叫《送别》。”
林疏月有些吃惊地抬起头看向他。
“你……以前听过?”
达里尔点了下头,目光没有离开火焰,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很久以前,去找莫尔的时候。”
“在一家又脏又乱的酒吧里,一个驻唱歌手唱过。”
提到莫尔这个名字,达里尔的眼神明显地暗淡了下去,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孤僻感又浓重了几分。
林疏月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她知道,莫尔或许混蛋,或许不是个好人,但他对达里尔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他是个好哥哥。
想到原著里莫尔死后,这个硬汉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林疏月就觉得一阵难过。
等监狱彻底安定下来,她一定要和达里尔一起,把莫尔找回来。
还有一个必须找到的人。
刀女,米琼恩。
这一世,安德莉亚没有和大家走散,那她和米琼恩的相遇,大概率也就没了。
那个战力天花板一样的女人,绝对不能错过。
“好了,大家最好都去睡一觉。”
瑞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打破了这短暂的沉思。
“我来守夜,明天还有大事要做。”
“什么意思?”
格伦抬起头,脸上还带着饱餐后的满足。
瑞克走到篝火旁,火光映着他坚毅的脸庞。
“我知道大家都精疲力尽了,我们今天赢得漂亮。”
“这座监狱对我们来说,来得太及时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后望向远处那栋在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监狱主楼。
“里面这么多行尸,看来早就沦陷了。”
“但那里面,很可能会有医务室,有食堂,甚至有军械库。”
“这对我们来说,就是一座黄金屋。”
“我们必须进到里面去。”
“可我们的子弹不多了。”
赫谢尔忧心忡忡地说道。
“打不了几个。”
“所以我们才要进去。”
肖恩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腰间的霰弹枪,语气里带着一股狠劲。
“近身肉搏。”
瑞克看着众人脸上各异的神色,沉声说道。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我们能赢。”
“里面可能有幸存的犯人。”
林疏月冷不丁地提醒道。
“一定要小心谨慎。”
戴尔老爷子看了眼林疏月,郑重地点了点头。
“林说得对。”
“这地方,鱼龙混杂,小心为妙。”
瑞克点头,算是把这个警告记在了心里。
他又走回到铁丝网旁边,开始一寸一寸地做最后的检查。
肖恩也站了起来。
“休息吧。”
“我和瑞克一起守夜。”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洛莉,然后转身,和瑞克一起走向了远处黑暗的栅栏。
夜更深了。
冷风吹过空旷的操场,带着荒野的凉意。
瑞克和肖恩并肩靠在冰冷的铁丝网上,沉默地注视着监狱内部的黑暗。
远处的篝火像一小撮温暖的豆苗,围坐的人影己经散去,各自找地方休息了。
“嘿。”
肖恩用胳膊肘撞了撞瑞克。
“想什么呢?”
瑞克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揉得皱巴巴的香烟,是之前从土匪身上缴获的,但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
“没什么。”
“只是在想,这鬼地方到底有多大,明天从哪儿下手。”
肖恩从他嘴里把那根烟拿了过来,塞进自己嘴里,然后用防风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再把烟递还给瑞克。
“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们连亚特兰大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个?”
他吐出一个浓白的烟圈。
瑞克接过烟,也吸了一口,辛辣的烟味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你说……”
肖恩突然开口,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柔和。
“洛莉肚子里这个,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瑞克拿着烟的手顿住了。
他侧过头,看着肖恩。
在朦胧的月光下,肖恩的侧脸线条依旧硬朗,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偏执和疯狂,反而有一种……期待。
“我猜是女孩。”
肖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像洛莉,肯定很漂亮。”
“要是男孩,像你,那就完蛋了,整天哭丧着一张脸。还好卡尔没遗传你的苦瓜脸。”
瑞克被他这句玩笑话逗得,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滚蛋。”
他笑骂了一句,把烟头在铁丝网上按灭。
“像你才完蛋了,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
“那也比你这个闷葫芦强。”
肖恩不服气地顶了回去。
“我记得卡尔刚出生那会儿,你小子紧张得连尿布都不会换。”
“还是我教你的。”
“你还好意思说。”
瑞克也笑了。
“你把尿布的正反面都搞错了,害得卡尔尿了我一身。”
“哈哈哈!”
肖恩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夜里传出老远,又被他自己硬生生憋了回去,怕吵醒其他人。
他捶了瑞克一拳,力道不轻。
“那不是意外嘛。”
“谁他妈第一次当叔叔就有经验啊。”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靠在铁丝网上,回忆着那些回不去的旧时光。
那时候天总是蓝的,草坪总是绿的,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邻居家的狗又在半夜乱叫。
“瑞克。”
肖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变得严肃了许多。
“对不起。”
瑞克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农场的事,还有……之前所有的事。”
肖恩看着远方的黑暗,眼神有些躲闪。
“我当时……脑子有点不清楚。”
“我只是太害怕了,怕你们出事,怕洛莉,怕卡尔……”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混蛋,我知道。”
“但我们是兄弟,对吧?”
瑞克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肖恩的肩膀。
“我们永远是兄弟。”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那些猜忌,那些对峙,那些几乎要将他们撕裂的矛盾,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冰冷的夜风吹散了。
他们都犯过错,都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挣扎求生,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正确呢?
“名字想好了吗?”
肖恩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要是女孩,叫什么?”
“洛莉说,如果是个女孩,就叫朱迪丝,卡尔曾经提过,是他最喜欢的老师的名字。”
瑞克的声音里带上了一抹温柔。
“他说,这是一个能带来希望的名字。”
“朱迪丝……”
肖恩念叨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
“好名字。”
“那要是男孩呢?”
他坏笑着看着瑞克。
“不如就叫肖恩吧?”
“怎么样?肖恩·格莱姆斯,听起来就够劲,以后肯定是个猛男。”
“想得美。”
瑞克翻了个白眼,但脸上却带着笑意。
两人又聊起了很多以前的事,从高中橄榄球队的糗事,到刚当上警察时追捕一个小偷追了三条街,再到一起喝酒喝断片,第二天在警局的拘留室里醒来。
那些鲜活的,充满了阳光和啤酒味道的回忆,让这座冰冷的监狱,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世界己经崩坏,但他们还在。
兄弟,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