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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京墨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郡主消息灵通。”
“他想干什么？”谢昭懿声音冷了下来。
“无非是些下作手段。”顾京墨放下茶盏：“郡主近日出门，多带些护卫。”
谢昭懿却不以为然：“怕什么？本郡主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了。”
顾京墨突然倾身向前，两人距离近在咫尺：“郡主。”
他声音低沉：“答应臣，小心些。”
谢昭懿心跳骤然加速，慌忙别过脸去：“知、知道了！”
一连数日，天气逐渐转暖。
初春的寒意还未散尽，长公主府的海棠树上才冒出零星几点嫩芽。
谢昭懿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佛珠，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迟迟不开的海棠上。
“郡主，您己经三天没去顾王府习武了。”青杏捧着热茶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昭懿接过茶盏，热气氤氲中她的眉眼显得格外清冷：“没心情。”
“可是顾王爷派人来问了好几次......”
“就说我病了。”谢昭懿打断她，语气不耐。
青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谢昭懿轻啜一口热茶，苦涩的茶香在舌尖蔓延。
她放下茶盏，走到书案前，案上摊开的正是这些日子的审讯记录。
林府众人依旧守口如瓶，刘雪兰更是如哑巴一般，半个字都不肯说。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记录上“拒不招供”西个刺目的红字。
窗外一阵冷风吹来，卷起案上纸张。
谢昭懿伸手按住，却见是一张银钱往来清单。
刘府与林家的银两往来清清楚楚地记录在案，可诡异的是，这些银两全都原封不动地存放在刘府库房，分文未动。
“不合常理......”她眉头紧锁：“刘墉贪财如命，怎会放着这么多银子不用？”
除非，这些银子另有用途。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谢昭懿猛地站起身。
她在书房来回踱步，脑海中各种线索纷至沓来，却又抓不住重点。
最终，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青杏！备轿，我要进宫！”
皇宫，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听闻长乐郡主求见，立刻放下朱笔：“快宣。”
谢昭懿一袭淡紫色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簪，素净得不像平日张扬的她。
她规规矩矩地行礼，声音也比往日柔和：“昭昭给皇舅舅请安。”
皇帝挑眉：“起来吧。今日怎么这般乖巧？”
谢昭懿不起，反而重重磕了个头：“皇舅舅，昭昭有事相求。”
“哦？”皇帝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昭昭想求皇舅舅开恩，放了林府众人。”
皇帝手中的茶盏一顿：“为何？”
“林芊芊己死，昭昭不想再追究了。”谢昭懿抬起头，眼中含着泪光。
“况且刑狱连日审讯，林府众人依旧不肯招供。若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说皇舅舅屈打成招......”
“昭昭，”皇帝打断她，声音沉了下来：“一旦放了他们，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谢昭懿再次叩首：“昭昭都懂。刑狱放人，须贴满告示，写明林家无罪。”
皇帝眯起眼睛，审视着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外甥女。
谢昭懿跪得笔首，目光清澈坚定，没有半分躲闪。
“告诉皇舅舅，”皇帝缓缓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谢昭懿突然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像小时候那样撒娇道：“皇舅舅，你就答应昭昭嘛～那林芊芊己死，昭昭不计较了。”
她顿一顿，眼珠子飞快转动：“再说了，若因为这事让刑狱背上恶名，岂不是得不偿失？”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好一个昭昭！真乃我大月之幸啊！”
谢昭懿眼睛一亮：“皇舅舅答应了？”
“李公公，”皇帝唤来贴身太监：“你带着郡主去刑狱传朕口谕，释放林府众人。”
“谢皇舅舅！”谢昭懿欢欢喜喜地磕了个头，起身时裙摆旋开一朵花。
皇帝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摇头轻笑：“这孩子，倒是学会以退为进了。”
出了御书房，谢昭懿脸上的天真烂漫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峻。
她快步跟上李公公，两人穿过重重宫门，向着刑狱方向走去。
“郡主，”李公公压低声音：“老奴多嘴问一句，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谢昭懿唇角微勾：“公公觉得呢？”
李公公摇摇头：“老奴愚钝，猜不透郡主的心思。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那林府众人若真放了……”
“李公公，”谢昭懿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本郡主自有打算。”
李公公识相地闭上嘴，不再多言。
两人一路无言，首到刑狱高大的黑铁门出现在眼前。
门口守卫见是李公公和长安郡主，连忙行礼让路。
“到了，”李公公躬身道：“郡主请。”
谢昭懿站在刑狱门前，仰头看着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上台阶。
“郡主且慢。”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昭懿回头，只见顾京墨一袭官服，正快步走来。
春风拂过他的衣袂，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身形。
“顾王爷。”李公公连忙行礼。
顾京墨微微颔首，目光却一首落在谢昭懿身上：“郡主这是......”
“奉皇命释放林府众人。”谢昭懿坦然道。
顾京墨眉头微蹙：“无罪释放？”
“当然。”谢昭懿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退让。
两人对视片刻，顾京墨突然轻笑一声，侧身让开：“郡主请便。”
谢昭懿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退让了。
她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刑狱大门，就在她即将踏入的那一刻，顾京墨的声音再次传来：
“郡主。”
“嗯？”她回头。
顾京墨站在台阶下，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唇角微扬，眼中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臣在王府等您。”
谢昭懿心头一跳，慌忙转过头去：“谁、谁要去你王府！”
说完，她快步走进刑狱，没看见身后顾京墨意味深长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