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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缝纫机奏鸣曲与西兰花炒可可的危机
清晨六点的社区活动室飘着股奇特的混合气味——周沉带来的南方桂花茶、顾砚之打翻的钛白色颜料，以及林晚第三次尝试失败的西兰花炒可可。
“我发誓这次看了菜谱！”林晚用锅铲戳着黑黢黢的菜，试图从焦糊的边缘辨认出西兰花的形状。顾砚之戴着她送的“社区服务标兵”围裙，蹲在地上擦颜料渍，闻言抬头，鼻尖还沾着绿色菜汁：“菜谱是不是写错了？应该是西兰花炒鸡蛋，不是炒可可粉。”
周沉靠在门框上笑得首不起腰，他刚从南方回来，带来的行李箱里塞满了用鸢尾蓝布料改做的环保时装。“林干事，你这厨艺跟你组织活动的能力成反比啊。”他抖开一件用牛仔裤改造的马甲，上面绣着顾砚之画的微型老槐树，“今晚的时装秀就靠你了，可别把模特们饿晕在台上。”
林晚把锅铲往水槽一摔，正巧砸中顾砚之放在旁边的调色盘，钴蓝色颜料溅上她的围裙，形成一朵歪歪扭扭的鸢尾花。“都怪你！”她瞪着顾砚之，后者却拿起画笔，煞有介事地在她围裙上补完了花瓣：“这样就完美了，像我上次在卢浮宫看到的印象派花卉。”
“得了吧你，上次在卢浮宫你把《蒙娜丽莎》看成了戴围裙的大妈。”林晚忍不住笑，想起上个月顾砚之带她去看画展，他对着古典油画滔滔不绝，结果认错了三幅画的作者。顾砚之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画笔在围裙上又添了道金色的花蕊：“那是因为蒙娜丽莎的微笑和你煮糊西兰花时的表情很像——带着点心虚的可爱。”
周沉在一旁吹了声口哨：“行了你们，再调情下去模特们该穿不上衣服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对讲机，“老槐树广场的舞台搭好了，就差你俩去摆画架。”
（二）老布料的新生与大妈们的侦探团
上午十点，老槐树广场己经热闹起来。张婶带着她的广场舞队充当临时模特，李叔举着摄像机满场跑，几个小孩在顾砚之画的背景板前玩捉迷藏，把“环保时装秀”的横幅扯得歪歪扭扭。
“林干事，这衣服咋穿啊？”王大妈拎着条用窗帘改的阔腿裤，裤腰上还缝着个旧台灯的流苏。林晚刚想上前帮忙，顾砚之却先一步蹲下身，把流苏系成个蝴蝶结：“大妈您看，这样像不像巴黎时装周的流苏元素？”王大妈笑得露出金牙，转身就跟姐妹们炫耀：“看见没？顾老师说我这是巴黎款！”
林晚看着顾砚之耐心给大爷大妈们调整衣服的样子，突然想起他昨天在画室画设计图的场景——他趴在画板上，额前碎发垂下来，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画到裙摆处时，特意加了道像老槐树年轮的褶皱。
“在想什么？”顾砚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后，手里拿着件用牛仔布和旧画报拼贴的马甲，“给你留的压轴款，上面还有你父亲当年画的缝纫机图案。”林晚接过马甲，指尖触到布料上细密的针脚，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的那块残片——原来周沉把它嵌在了马甲的内衬里。
“顾老师，有人找！”社区小吴跑过来，身后跟着个戴鸭舌帽的姑娘，手里捧着束向日葵。林晚看见姑娘递过来的信封上印着“中央美院”的字样，心里莫名一紧。顾砚之接过信，脸色变了变，却很快恢复笑容：“是大学同学，说要来看时装秀。”
林晚“哦”了一声，转身去帮张婶整理裙摆，却没看见顾砚之把信塞进画具袋时，指尖微微颤抖。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他背上，像道突然出现的分水岭。
（三）西兰花引发的误会与颜料桶里的情书
下午三点，时装秀彩排出了岔子。张婶的阔腿裤突然开线，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秋裤，全场哄笑起来。林晚正手忙脚乱找针线，顾砚之却己经脱下自己的外套系在张婶腰间：“这叫‘解构主义混搭风’，今年米兰时装周就流行这个！”
林晚看着他从容救场的样子，心里那点莫名的别扭感更强烈了。她想起刚才那个央美姑娘看顾砚之的眼神，像在看一幅失而复得的名画。“你大学同学挺漂亮的。”她忍不住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酸味。
顾砚之正在给马甲别胸针，闻言手一顿：“嗯，她以前是我素描课搭档。”他顿了顿，突然凑近林晚，雪松味的洗发水香气裹着颜料味袭来，“不过她画画时总把铅笔咬成麻花，哪像你，只会把可可炒成焦炭。”
林晚被他逗笑，别扭感消了大半。她跟着顾砚之去取备用布料，路过画室时，看见那个央美姑娘正站在顾砚之的画架前，手里拿着张速写——画上是林晚啃油条的样子，旁边写着：“给她的第一百幅画，还差九十七幅。”
姑娘看见他们，笑着把速写放回画架：“砚之，你还是这么喜欢画奇怪的题材。”林晚注意到她叫他“砚之”时，尾音拖得特别长。顾砚之却把林晚往前一推：“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林晚，社区最能干的干事，也是……”他突然卡住，耳根泛红。
林晚赶紧接过话头：“也是把西兰花炒成焦炭的笨蛋。”三个人都笑起来，姑娘递过向日葵：“送给你，砚之总说你像向日葵，看着就暖和。”林晚接过花，指尖触到花茎上的水珠，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有点可笑。
（西）时装秀上的意外与老槐树的见证
晚上七点，时装秀正式开始。老槐树被彩灯装点得像棵巨大的圣诞树，顾砚之画的背景板上，鸢尾花在灯光下仿佛会轻轻摇曳。张婶穿着改良版阔腿裤第一个出场，虽然裤脚还隐约能看见卡通秋裤的边，但她走台步的气势震惊了全场。
“下一位模特，林晚！”周沉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林晚穿着那件牛仔马甲走上台，灯光打在她身上时，突然看见台下的顾砚之站在画架后，手里举着块画板。她走到台前转身，听见全场发出“哇”的惊叹——马甲背后不知何时被顾砚之画上了发光的老槐树，每片叶子都闪着细碎的银光。
“这是用夜光颜料画的，”顾砚之在后台找到她时，眼里比舞台灯光还亮，“就像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光一样。”林晚想说话，却被他突然塞过来的颜料桶打断。桶底躺着封信，信封上画着啃油条的仓鼠，旁边写着：“给仓鼠小姐的第一封情书，内容见画架背面。”
她跑回画架前，看见背面用炭笔写着：“从你把红印泥按在我掌心那天起，我的调色盘里就只有你袖口的蓝色了。”林晚的心跳突然快得像缝纫机踩空了线，一抬头，看见顾砚之站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支画笔，笔尖还滴着蓝色颜料。
“林晚！”他隔着人群喊她，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你愿意让我把这道蓝色，画进我以后所有的画里吗？”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林晚看着顾砚之被灯光镀上金边的轮廓，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站在老槐树下，袖口沾着和她疤痕同色的颜料。她点点头，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画架上的炭笔字上，把“愿意”两个字晕得更清晰了。
（五）西兰花炒鸡蛋与画具带的温度
时装秀结束后，林晚在画室找到顾砚之。他正蹲在地上收拾颜料，画具带松松垮在手腕上，露出那道月牙形的疤痕。“刚才那番话……”林晚想调侃他，却被他突然拉进怀里。
“别说话，”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的，“让我确认一下是不是颜料中毒产生的幻觉。”林晚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却闻到他毛衣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着雪松洗发水和颜料的味道，意外地好闻。
“那个央美同学……”她还是忍不住问。顾砚之松开她，从画具袋里掏出那封信：“她是来还我大学时借她的画册，顺便告诉我，当年我暗恋你的事，全班都知道了，除了你。”
林晚愣住：“我？你什么时候……”顾砚之耳尖通红，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那是他第一次来社区画的老槐树，角落里藏着个 tiny 的人影，穿着和她当时一样的蓝色外套。“从你蹲在老槐树下捡槐花那天起，”他小声说，“你的影子落进我的调色盘里，就再也没出去过。”
画室的钟敲了十下，林晚突然想起什么：“我饿了，想吃西兰花炒鸡蛋。”顾砚之立刻跳起来：“我来做！这次保证不放可可粉！”结果半小时后，厨房传来“砰”的一声，他端着盘黑黢黢的东西出来，不好意思地笑：“好像把鸡蛋壳炒进去了。”
林晚看着他鼻尖的油烟渍，突然觉得比任何米其林大餐都美味。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勉强能辨认出是西兰花的东西，顾砚之紧张地看着她：“怎么样？”
“嗯……”林晚故意皱起眉头，看见他瞬间垮掉的表情，才笑着说，“比可可味的好吃多了。”顾砚之松了口气，伸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油渍，指尖触到她皮肤时，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手。
窗外的老槐树在月光下轻轻摇晃，画室里的颜料桶还敞着口，里面倒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林晚看着顾砚之手忙脚乱收拾厨房的样子，突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生活就像缝纫机，总会有断线的时候，但只要找到对的人，就能一起把日子缝成好看的花纹。”
现在，她的缝纫机上，终于装上了顾砚之这根最顺手的针。而老槐树知道，今晚的画室里，除了西兰花炒鸡蛋的焦糊味，还多了种比颜料更鲜艳、比布料更温暖的味道，那是属于两个人的，心跳校准的声音。
（六）画架上的新画布
一周后，林晚在顾砚之的画室发现了块新画布。上面还没开始动笔，只在角落用铅笔写着：“给林晚的第一百幅画，主题是——我们的往后余生。”
她拿起旁边的调色盘，里面挤好了各种颜色，最中间的位置，是道和她袖口一模一样的钴蓝色。顾砚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今天想画什么？老槐树？社区活动？还是……”
“还是先教你怎么炒好西兰花吧。”林晚笑着转身，鼻尖碰到他的，“顺便给你的调色盘里加个‘西兰花黄’。”
顾砚之假装头疼：“看来我的艺术生涯，要毁在西兰花上了。”但他眼里的笑意，却像老槐树上新落的晨光，把整个画室都照亮了。
而在社区服务中心，张婶正跟新来的居民炫耀：“看见没？那对在画架下亲嘴的就是我们林干事和顾老师！顾老师说了，以后给咱们社区画壁画，全用西兰花炒鸡蛋的颜色！”
老槐树听着这话，把新长的叶子摇得沙沙响，像是在偷笑。毕竟谁能想到呢？二十年前藏在布料里的秘密，最后竟酿成了这样一盘带着烟火气的、甜丝丝的西兰花炒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