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婆婆同离家前一样,早早的便在厨房里忙碌。
婆婆抬起头看见我“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这里有我就行了。”
姜安冉:“妈,睡饱了,想着下来看看,今天准备做什么?”
赵芳兰看着儿媳妇,总觉得越来越好看了。
先前泛黄的小脸如今己经不见黄气,白里透红的,原以为儿媳妇去照顾儿子会很疲惫,但是现在整个人看着活力西射。
眉是远山黛,不画而翠,眼尾微微上挑,鸦羽似的睫毛下藏着一对琥珀色瞳仁,流转间仿佛盛着碎金与蜜。
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盘了起来,漏下几缕不听话的垂在耳际。
勾唇浅笑着,便似春冰乍破。
自己一个中年妇女看着都不觉得心动,赵芳兰晃了晃脑子,拿了一颗茶叶蛋剥壳后递给儿媳妇。
“冉冉,先吃点东西垫垫,辛苦你了,一个人害怕,担心坏了吧。”只见她不由分说的将茶叶蛋塞我手里将我按在餐桌上坐下。
“你放心吧,这半个多月妈把这铺子经营的好好的,就是味道和你做的差了点,老顾客都在问你啥时候回来呢。”
婆婆手不停歇,“今天准备了茶叶蛋,小米粥和包子。冉冉你可不知道,村里种下的菜长的老好了,这半月己经收割了两次了,长出来的蔬果又大又,拿来做酱菜卖的可好了,你这种子哪里买的,村里的人都在想买种子呢!”
姜安冉:“啊,是吗?卖种子那个老板搬家了,不知道搬哪里去了,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买到的。”
姜安冉拿出早想好的说辞圆过去了。
“哎,那可惜了,这么好的种子我还想着多买点留着种呢,不过也没事,我们己经种下一茬了,留点做种好了。”婆婆惋惜道。
“好,妈我来吧,你先去吃点东西,等一下忙起来就没空吃了。”趁着婆婆吃早餐的时间,我赶紧将灵泉水倒入了水缸中,完美。
二人又在厨房继续忙碌着,天慢慢亮了,街上己经开始有人活动了。
将阳阳钦点的肉夹馍备好,静待客人到来。
清晨的第一缕炊烟刚混着包子的香气飘散在街角,“超美味小吃店”的门大开着。
张工头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立刻灌满了小小的店面:“安冉妹子!哎呀,可算见着你回来了!”张工头一身工装,安全帽夹在腋下,黝黑的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
“昨儿个就听王婶说你回来了,我这心里头才算踏实了!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些天,我这早饭吃着都不香,就想你这一口肉包子!”
姜安冉正麻利地揭开热气腾腾的蒸笼,白雾瞬间模糊了她含笑的眉眼:“张大哥,快坐!老样子,两个酱肉包,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丝?”
“对对对!还是你懂我!”张工头搓着手,在靠门的老位置坐下,目光关切地打量着姜安冉,“在医院照顾嘉言兄弟,累坏了吧?我看你这脸儿都小了一圈。嘉言兄弟咋样了?伤都养好了?”
“好多了,张大哥费心惦记。”姜安冉一边熟练地夹包子装盘,一边温声回答,“就是还得仔细养着,不能太累着。”
正说着,木质楼梯传来轻快的脚步声。阳阳像只小鸟一样率先冲了下来,后面跟着步伐沉稳许多的祁嘉言。
祁嘉言穿着家常的棉布衬衣,脸色虽还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但精神气明显好了很多,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张叔叔早!”阳阳脆生生地叫人,大眼睛亮晶晶的。
“哎!阳阳早!今天这么高兴啊!”张工头笑着应道,目光随即落在了祁嘉言身上。
两步就跨到祁嘉言面前,伸出粗糙有力的大手,似乎想重重拍祁嘉言的肩膀,又猛地顿住,最后只是小心翼翼地、充满力道地握住了祁嘉言的手臂,上下打量着:“嘉言兄弟,你…你真的没事了?!好!太好了!我就说嘛,你肯定会好的。”
祁嘉言被张工头这份朴实又炽热的关切弄得心头一暖,他稳稳地回握住张工头的手,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清晰:“张大哥,我没事了,都过去了,劳您挂心了。”
“挂心?何止是挂心!”张工头拉着祁嘉言在自己旁边的条凳坐下,嗓门依旧洪亮,带着后怕,“你是不知道那天!电报送到你家铺子的时候,正赶上我带着工友在隔壁街干活呢!就听见铺子里‘哐当’一声响,像是碗碟摔了!我们几个赶紧跑过去看……”
张工头的声音低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回忆的凝重:“就见你娘,张婶子,她老人家拿着那张纸,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一个劲儿地掉眼泪!那样子……看着真揪心啊!”
祁嘉言放在膝上的手无声地攥紧了。姜安冉端着包子和粥走过来,轻轻放在张工头面前,听到这里,她默默地在丈夫身边坐下,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
张工头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完全沉浸在那天的回忆里:“安冉妹子当时脸也白得吓人,硬是咬着牙没当场哭出来,就是那手抖得差点连包袱都打不开。”
他重重叹了口气,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仿佛要用食物的实在感驱散那份沉重,“后来还是你娘缓过劲儿来,一把抓住安冉妹子的手,那手劲儿大的,指节都攥白了,嘴里就反反复复念叨:‘快,快去!快去把嘉言带回来!带回来!’那声音,听着人心里跟刀绞似的!”
祁嘉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投向正在灶台边默默忙碌的母亲赵芳兰。
老人背对着他们,正低头搅着锅里的粥,佝偻的背影在氤氲的热气里显得格外单薄。
他仿佛能看见母亲接到电报时那瞬间坍塌的世界,看见她强撑着的恐惧和无助。他站起身,走到母亲身边。
“妈。”祁嘉言低低唤了一声。
赵芳兰搅粥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只是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祁嘉言伸出手,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母亲枯瘦、布满岁月痕迹的手背上。
“妈,儿子回来了,没事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磐石般的安定力量。
赵芳兰这才缓缓转过身,抬起眼。
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水光,她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看着儿子近在咫尺的脸,仿佛要确认这不是梦。
半晌,才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轻轻应了一声:“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坐下,粥马上就好了。”
她低下头,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又用力搅动起锅里的粥,只是那动作,比刚才轻柔了许多。
阳阳虽然不太明白大人话里全部的沉重,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到奶奶身边,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奶奶不哭!爸爸是大英雄!你看!”
他献宝似的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被他攥得温热的军功章,“爸爸有这个!可厉害了!坏人打不过爸爸!”
孩子天真稚气的话语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弥漫的沉重。
赵芳兰看着孙子亮晶晶的眼睛和小手里那枚沉甸甸的军功章,终于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释然的笑容,她弯腰摸摸阳阳的头:“是,是,爸爸是英雄,阳阳乖。”
张工头看着这一幕,也咧开嘴笑:“就是!嘉言兄弟是英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往后啊,咱们安冉妹子这铺子,有你这个英雄镇着,那生意不得更红火!”
一个早上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早餐,新老顾客们看见姜安冉一家都问一嘴,祁嘉言被按在大厅外面和阳阳一起收钱,婆媳二人一致禁止他进入厨房。
他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大厅招呼客人了,好脾气的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感谢大家对小店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