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五年(746年)三月,蜀地的春雨裹挟着硝烟,将荣州(今西川自贡)、陵州(今西川仁寿)、愿州(今西川松潘附近,此处暗战略要地设定)、嘉州(今西川乐山)、资州(今西川资阳)、泸州(今西川泸州)笼罩在一片血色阴霾之中。这些扼守长江支流、控御川南咽喉的重镇,此刻正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舟,在李泰昌叛军的铁蹄下摇摇欲坠。城墙上,唐军士卒望着城外如潮水般涌来的叛军营帐,握着兵器的手掌被雨水泡得发白,心中充满绝望——斥候传来急报,李泰昌亲率五十万大军,分六路沿岷江、沱江、长江流域疾驰而来,誓要将蜀地防线彻底撕碎。
自雅州、邛州等西州失陷后,荣州刺史刘景先便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荣州城内,守军仅剩两千疲惫之师,且大多带伤,粮草储备在过往的调运中己见底。更糟糕的是,与外界的联系全部断绝,朝廷的援军遥遥无期。刘景先站在残破的城楼上,望着城外翻滚的乌云,声音沙哑:“荣州乃川南门户,今日便是死战,也要为百姓争取一线生机!传令下去,即刻征集全城青壮,每户出一丁;将城内铁器尽数收缴熔铸箭矢,木料用于加固城墙!”
与此同时,陵州都督赵德昭在紧急部署城防时,望着地图上不断逼近的叛军标记,面色凝重:“陵州若破,嘉州、泸州将腹背受敌。把陵州所有石料搬运上城,在城头设置滚石机关!”愿州守将王玄策深知此地地势险要,却也易被围困,他下令:“断绝所有山道,用巨石封锁通路,再派人在山中挖掘暗渠储备水源!”嘉州刺史杨弘业则组织百姓在岷江沿岸设置木桩,阻拦叛军船只;资州守将李嗣源发动民众挖掘壕沟,构建环形防线;泸州都督张承业将城内的商船全部征调,或沉入江底堵塞航道,或改装为战船御敌。
三月初十,李泰昌叛军兵分六路,同时抵达六州城郊。荣州城外,叛军的投石机率先发动攻击,巨大的石弹裹挟着雨水砸向城墙,墙砖崩裂声与雷声交织在一起。“放箭!放檑木!”刘景先手持长剑,站在城楼上高声怒吼。唐军的弓箭手们强忍着恐惧,将箭矢射向逼近的叛军,然而叛军的盾牌组成密不透风的防线,箭矢纷纷被弹落。叛军的云梯如林般搭上城墙,一波又一波的士兵如蚁附般攀爬而上,守城士兵们用滚烫的粪水、尖锐的竹刺拼命抵抗,但叛军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陵州战场上,赵德昭亲自率领亲卫与登城叛军展开白刃战。他的战甲被鲜血和雨水浸透,手中长枪挑飞数名敌人,却在转身时被流箭射中左肩。“守住城门!”他咬着牙怒吼,鲜血混着雨水顺着长枪滴落。愿州凭借险峻山势,一度让叛军寸步难行,但李泰昌动用大量民夫,用血肉之躯填平山谷,强行打开通路。王玄策率部在山道间与叛军展开游击,却因寡不敌众,逐渐退守城内。
嘉州城下,叛军试图强渡岷江。杨弘业下令将装满火药的陶罐投入江中,随着一声声巨响,江面顿时火光冲天,叛军的船只被炸得粉碎。但叛军改用牛皮筏子,借着夜色和暴雨的掩护分批渡江,终于在北岸撕开一道口子。资州的李嗣源面对叛军的猛烈攻击,组织百姓用泥土、石块加固城墙,甚至将城内的庙宇、祠堂的砖瓦都拆下用于防御。泸州的张承业则指挥战船与叛军在江上展开激战,箭矢如雨点般穿梭,江水被染成暗红色。
战斗持续了整整九日,六州的防线在叛军的疯狂攻击下逐渐瓦解。荣州城内,粮草断绝,士兵们只能靠啃食树皮和草根充饥;陵州的守军在连续的苦战中伤亡惨重,城墙多处出现缺口;远州的将士们在孤立无援中苦苦支撑,水源即将耗尽;嘉州的街巷里堆满尸体,血水顺着街道流向岷江;资州的百姓们疲惫不堪,但仍坚守在城墙上;泸州的战船在叛军的火攻下,大多化为灰烬。
三月十九日,李泰昌发动总攻。荣州的城门在叛军的冲车撞击下轰然倒塌,刘景先率残部与涌入的叛军展开巷战,最终力竭战死。陵州城破时,赵德昭退至城楼,点燃了囤积的火药,巨响中与数百叛军同归于尽。远州的王玄策在城破后,自刎于城头;嘉州的杨弘业在与叛军的激战中,被乱箭射死;资州的李嗣源宁死不屈,投护城河自尽;泸州的张承业在战船被焚毁后,率领残兵与登岸的叛军肉搏,最终战死沙场。
荣州、陵州、愿州、嘉州、资州、泸州六州的陷落,如同一记重锤,击碎了大唐在蜀地的最后防线。消息传至长安,满朝震惊,唐玄宗痛心疾首。曾经繁华的川南六州,在叛军的烧杀抢掠下沦为废墟,街道上尸骸枕藉,幸存者们蜷缩在断壁残垣中瑟瑟发抖。长江与岷江的江水裹挟着鲜血与残骸奔涌东去,而大唐王朝的根基,也在这场血色浩劫中,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