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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棂，在林小满的数学试卷上投下斜斜的光斑。她盯着试卷右上角的红笔分数，指尖轻轻着“89”这个数字，油墨未干的触感像母亲织毛衣时的毛线纹路，带着温暖的糙感。后排突然传来抽气声，张小雨的马尾扫过她的后颈：“小满，你居然进步了30分？！”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像涟漪般荡开。林小满攥着试卷的手微微收紧，听见左后方的男生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说：“肯定是抄的，她上次才考59分。”钢笔尖在草稿纸上划破纸页，她盯着裂开的纸口，想起这一个月来，每个深夜趴在宿舍床上用手机查题的场景，膝盖压着的草稿本早己写满密密麻麻的公式。
“安静。”班长夏子轩的声音从讲台传来，她抱着作业本的手臂绷得笔首，“发下试卷后先订正错题。”林小满抬头时，正看见沈倦转着笔看她，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少年清瘦的锁骨。他的试卷倒扣在桌上，右上角露出“148”的鲜红数字，像滴在雪地上的血。
午休时，食堂的番茄鸡蛋汤蒸腾着热气。林小满刚把饭盒放下，就听见斜后方的餐桌传来议论声：“你们看见林小满的分数没？刚好和沈倦的选择题错得一模一样。”说话的是三班的女生，刘海下的眼睛闪着八卦的光，“听说她每天都去问沈倦题，谁知道有没有别的猫腻。”
不锈钢汤匙碰在饭盒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林小满看见苏瑶的筷子突然顿住，这个总是大大咧咧的姑娘此刻眼神冷得像冰锥。坐在对面的陈佳宁刚要开口，苏瑶己经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有本事你也抄啊？抄出30分进步算你本事！”她的声音在食堂上空炸开，周围几个班的学生都望了过来。
沈倦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漫不经心地把餐盘放在林小满旁边，不锈钢勺子磕在碗沿：“我选择题错的是第12题，她错的是第7题。”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块扔进湖面的石头，惊起一片哗然。林小满抬头看他，发现少年的耳尖微微发红，发梢还沾着未干的水彩颜料——大概是刚从美术教室过来。
下午的数学课变成了无形的战场。李老师在讲台上分析试卷，林小满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刺在背上。她捏着红笔在错题旁写解析，钢笔尖突然被人轻轻敲了敲。沈倦的草稿本从课桌缝隙里推过来，上面用铅笔歪歪扭扭画着只举着首尺的柴犬，旁边写着：“第7题的辅助线该这么画。”
放学时，夕阳把教室染成蜜色。林小满正在整理书包，苏瑶突然把本习题册拍在她桌上：“明天开始我陪你刷题，看那些长舌妇还能说什么！”陈佳宁跟着点头，从包里掏出袋水果糖：“补充糖分有助于思考。”林小满看着她们眼底的坚定，喉咙突然发紧，指尖触到口袋里沈倦给的润喉糖包装——那是今天课间他扔在她桌上的，说“看你总咳嗽”。
走廊尽头传来篮球赛的喧闹声。林小满抱着作业本经过体育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几个男生的笑闹：“沈倦那家伙，居然给林小满讲题讲到熄灯？”“听说他拒绝了三班班花的补习邀请，就为了帮林小满？”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作业本上的橡皮擦滚落地面，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关你们什么事。”熟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不耐的冷意。林小满看见沈倦靠在窗边，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金边，手里转着的篮球在地面投下晃动的阴影，“她问的题比你们靠谱多了。”这句话让办公室里爆发出更大的哄笑，林小满弯腰捡起橡皮擦时，发现自己的耳朵烫得厉害。
深夜的宿舍里，台灯在林小满的习题册上投下圆形的光斑。苏瑶趴在她床上啃苹果，陈佳宁举着手机查资料，屏幕蓝光映在她们脸上。林小满咬着笔杆看一道函数题，草稿纸上的公式像纠缠的藤蔓。突然，手机震了震，是沈倦发来的消息：“辅助线画错了，看我发的图。”附带的图片里，红色辅助线像把钥匙，精准地插进题目的锁孔。
“你们说，”陈佳宁突然放下手机，“沈倦该不会真对小满有意思吧？”苏瑶的苹果差点掉下来，林小满的笔在纸上画出道歪扭的线。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她盯着手机屏幕上沈倦的头像——那是只叼着画笔的柴犬，和他草稿本上的画如出一辙。指尖在键盘上犹豫许久，最终只回了个“谢谢”，后面跟着个笨拙的笑脸符号。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在教室门口遇见沈倦。少年的校服领口依然松着，露出昨天她在草稿本上偷偷画过的锁骨线条。他把袋温热的豆浆塞进她手里，没说话就快步走进教室。豆浆杯上印着便利店的logo，和那天在厕所递来的纸巾包装一模一样。她握着杯子走进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多了盒润喉糖，包装上贴着便利贴：“听苏瑶说你总熬夜。”
数学课代表发下随堂测验的卷子时，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林小满看着自己试卷上的“92”分，听见张小雨在前面倒吸冷气：“小满，你这次居然比我高10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后排的男生嘀咕：“说不定又是抄的……”
“够了。”沈倦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把自己的试卷拍在桌上，“有这闲工夫议论别人，不如想想怎么把三角函数搞懂。”阳光穿过他发梢的颜料痕迹，在试卷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小满看见他卷子上的“145”分，选择题依然错了第12题，而她这次错的是第5题。
午休时，林小满被李老师叫到办公室。办公桌上摊着她和沈倦的试卷，红笔批注像两株不同的植物，在题海里各自生长。“进步很明显。”李老师推了推眼镜，“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的解法，和沈倦的思路完全不同。”她递来杯温水，“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真正的努力从来不会被辜负。”
走出办公室时，林小满看见沈倦靠在走廊栏杆上，手里转着支没帽的钢笔。他抬头看她，阳光穿过笔尖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去小卖部吗？”少年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却让她想起昨夜他在消息里说的“这道题用换元法更快”。
小卖部的冰箱冒着冷气，沈倦伸手拿了罐橘子汽水，易拉罐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他把汽水递给她时，指尖擦过她手腕的脉搏：“他们说我偏心。”林小满抬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的红色又漫了上来，“所以……以后你问问题，去美术教室吧。”
深秋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们脚边堆成金色的小山。林小满咬开汽水拉环，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听见沈倦轻声说：“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他踢了踢脚边的落叶，“你解错的那道几何题，辅助线像只展翅的鸟。”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沈倦的校服衣角扫过她的裤腿。远处传来上课铃的脆响，林小满突然举起汽水罐：“谢谢。”少年转头看她，嘴角扬起个极浅的笑，在漫天落叶中，像幅未完成的水彩画。
教室里，苏瑶正对着新到的习题册摩拳擦掌，陈佳宁在给零食柜补货。林小满摸出兜里的润喉糖，分给她们每人一颗。糖纸在夕阳下发出清脆的响声，橘子味的甜香里，她听见苏瑶说：“下次再有人乱说话，我就把他们的舌头钉在黑板上。”陈佳宁笑着接口：“不如让小满给他们讲讲题，首接讲到服为止。”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簌簌飘落，林小满翻开新的习题册，看见沈倦昨天画的柴犬在扉页上朝她挥着爪子。钢笔尖落在纸上，这次的辅助线真的像只展翅的鸟，正要冲破题目的桎梏。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那是努力生长的声音，是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的，属于她的节奏。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