濠州夜行录

第一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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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濠州夜行录
作者:
月土
本章字数:
426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濠州的夜像团化不开的浓墨,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猩红的血痕。我蹲在帝豪酒店停车场的角落,看着吴起的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光。警笛声刚消失在三个路口外,潮湿的空气里还飘着警用摩托尾气的焦糊味。

“记住,发小卡片讲究的是快准狠。”吴起把一沓印着暴露女郎的纸片拍进我怀里,指尖的烟疤随着动作起伏,“就像把刀片塞进仇人后槽牙——既要无声无息,又得让他们疼得刻骨铭心。”他歪头吐了个烟圈,火星溅在我褪色的牛仔外套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我学着他的样子半弓着腰,皮鞋踩过满地烟头发出细碎的脆响。雨丝混着空调外机排出的热气,在高档轿车的漆面凝成蜿蜒的水痕。当我把第七张卡片插进车窗缝隙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循声望去,三个醉醺醺的西装男正围着个穿旗袍的女人推搡,翡翠耳坠在她苍白的脸上晃出冷光。

“别他妈多管闲事。”吴起的警告声从背后传来,我却鬼使神差地攥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旗袍女人踉跄着撞向我的方向,发髻散落的青丝扫过我的手腕,那抹带着沉香的温度烫得我头皮发麻。

“小杂种!”穿阿玛尼的男人扯住我的衣领,威士忌的酸腐气息喷在我脸上,“连龙爷的女人都敢碰?”他的戒指刮过我的颧骨,火辣辣的疼让我想起十二岁那年被父亲酒瓶砸中的瞬间。吴起的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汽车报警器的长鸣,在暴雨中搅成一团浑浊的漩涡。

折叠刀出鞘的寒光映出男人惊恐的瞳孔,当温热的血溅上我的白衬衫时,远处传来警笛撕裂夜空的锐响。吴起拽着我狂奔在湿滑的巷子里,卡片在风中漫天飞舞,像一群垂死挣扎的白蛾。“你疯了?”他踹开一扇生锈的铁门,“这是龙爷的人!”

我瘫坐在发霉的床垫上,看着雨水从屋顶的破洞砸在染血的卡片上。女人旗袍上的盘扣不知何时落在我脚边,珍珠质地的花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远处传来帝豪酒店悠扬的爵士乐,与巷口小贩的叫卖声、警车的呼啸声,共同织成濠州特有的、危险而的夜曲。

吴起突然凑近,打火机的光把他的脸照得阴晴不定:“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他捡起那枚盘扣,在指尖转了个圈,“听说龙爷最疼这个夜总会的姘头,要是...”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汽车轰鸣,车灯透过门缝在墙上投下狰狞的影子。

我握紧口袋里的半截玻璃,听着皮靴踏碎积水的声音由远及近。

我听着这个声音,心脏扑通扑通的首跳,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我的身体,脚步声在门前停下铁门后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我盯着门缝外晃动的阴影,喉结上下滚动着吞咽恐惧。那道影子的轮廓像是戴着宽檐帽,帽檐下斜斜延伸出雪茄的火星,在雨夜里明明灭灭,宛如索命的磷火。

吴起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冷汗顺着他染黄的发根滴在我手背上。他忽然扑向墙角的液化气罐,金属撞击声在死寂中炸响:“祁正!等他们踹开门,你往巷子东边跑!”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打火机的火苗在颤抖中第三次亮起。

我摸到口袋里那枚带着体温的盘扣,珍珠纹路硌得掌心生疼。十二岁那年父亲酒瓶碎裂的记忆突然涌来,混合着此刻暴雨拍打铁皮屋顶的轰鸣,在耳膜里搅成尖锐的嗡鸣。

“可是,起哥你怎么办……”我不知所措的说道。

“他妈的,烂仔一个早死早解脱罢了。”吴起这样骂道。

可是我知道,我的这位大哥真的很怕死,就算过了多年,当年的一幕幕犹在眼前,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我不愿意忘记也不敢忘记。

“妈的,带上那个女人,老子想死的好看一些!”吴起吼道。

那个女人仿佛被吓傻了,一个劲的首哭,我拉着她从后门跑了出去,暴雨抽打着巷口的铁皮招牌,发出刺耳的嗡鸣。我拽着旗袍女人跌跌撞撞地奔跑,她的鞋早不知甩在哪里,赤脚踩过碎玻璃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身后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混着吴起撕心裂肺的叫骂:“你们这群狗娘养的,老子也为龙爷卖过命!”

关于吴起的身世,我知道的并不多,就算多年以后以及我听过的传闻,都没有他为龙爷卖命的证据,或许这只是他为了体面而编造的谎言吧。

正如我至今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我,但我只知道他救了我,没有曾经的,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女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几步就腿一软坐了下去,整个右脚掌上血淋淋的,周边静悄悄的应该是安全了吧,我怎么想着……

我撕下袖子,将女人的脚包了起来,随后我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惹上龙爷的人?”

女人瑟缩着身体,眼神惊恐又慌乱,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我……我是夜总会小姐的,龙爷看上我,非要我做他姘头。我不从,他就派人来抓我,今晚在酒店想强行带我走……”她声音颤抖,满是恐惧与委屈。我皱了皱眉,心中对龙爷的行径愈发厌恶。

同时更加疑惑,夜总会的小姐,所图的不就是金钱吗?

为什么像龙爷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她却不同意?

随即我便问了出来“你们干这一行的的不就是求财吗?”

“不,我不卖身!”女人斩钉截铁的说。

我有些愣住,没想到她如此倔强。

这时,远处又传来汽车的声音,我的心一紧,拉起她就继续跑。

我们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外面的车声渐渐远去。

女人靠着墙,虚弱地说:“谢谢你救我。”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突然,仓库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在酒店的阿玛尼男。

“小杂种,看你往哪跑!”他恶狠狠地说。

我把女人护在身后,紧握着口袋里的半截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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