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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方卫民指向一张：
“我看，这个就不错。”
双人黑白花边免冠照。
“小伙真有眼光，这张八毛六分，选这个的最多。”
方卫民看向何忆凡，却发现她眉头紧锁。
他自认为心领神会，认为是觉得价格高：
“同志，这价太高了，便宜些，我们以后常来。”
何忆凡、照相馆老板同时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结婚照咋会有常来的道理？
“老板，有彩色的吗？”
何忆凡首接开口询问。
“有的，有的。”老板面露难色：“嘶，只不过，价格会很贵。”
“钱不是问题。结婚嘛，一辈子就一次的大事，要最好的。”
“这话说的对。”
老板走入柜台里，取出一本红色相册。
翻开呈现出来，满是各式各样彩色照片。
可何忆凡依然觉得不尽如人意。
“这色彩，太艳丽了，咋这么冲？”
“色彩方面大可放心，可以说出要求，让师傅注意。”
“师傅？还有人能修图？”
“修图？”老板也是满脸疑惑：“是着色啊，你不是要彩色的？这样的一张，算你们便宜些。18块8，怎么样？”
方卫民倒吸一口凉气。
小小一张照片，竟然要这么贵？
“不好看。”何忆凡连连摇头：“都是着色，太失真了，感觉怪怪的。”
方卫民很是欣慰。
看来他没有看错，何忆凡是个过日子的人。
现在装作没有看中，回头去选那黑白照。
怎料，何忆凡紧接着询问：
“我想要那种，照出来就是彩色的。真正的彩色照。”
方卫民还在暗中赞叹，这是要让照相馆知难而退啊。
老板不住打量起来，而后略显不屑说道：
“彩色照，我倒是能弄，但是，那可贵啊。”
“钱不是问题。你尽管说。”
“38块8。”
“行。”
老板不住咋舌，看来是要少了。
“可是，相机并不在店里，你们还得明天再来。”
“没有就说没有。”
老板面露难色，转而赔上笑脸：
“的确是啊，彩色相机，满城都屈指可数。但你们放心，我既然开了口，一定能借到。明天……”
“别明天了，就今天。我们在这等。”
老板左思右想，最终一跺脚：
“行啊，你们稍坐，我去去就回。”
老板火急火燎，穿戴好手套帽子。
出门之时，还不忘嘱咐一句：
“要是有人来，就让他们稍等。”
“你关店吧。”何忆凡有些不耐烦：“店里少了物件，也不好说。”
“也好。”老板犹豫片刻说道：“毕竟金额太大，我又要跑一趟。先留下个定金？”
何忆凡二话不说，径首抽出一张10元纸币。
此时，方卫民才顿感不对劲。
似乎并不是以进为退，而是真的要花上38块8？
老板两眼放光，心中更加懊悔要低了价格。
“放心，我很快就赶回来。”
“不急，我们去对面对付一口晚饭。”
“对对对，外面天寒地冻的。我这条街上还是有两家不错的小店。要是二位不熟悉，我也可以推荐。”
“不用，我们就去友谊宾馆，餐厅里也能看到你的店。”
这次，轮到方卫民、照相馆老板呆立当场。
老板去取相机，二人向着马路对面走去。
到了友谊宾馆门前，方卫民却停下了脚步：
“忆凡，你真的要照那个彩色照片吗？”
“怎么？心疼了？”
“当然不心疼。”方卫民连连摆手：“给你花再多我都愿意。”
结婚啊，我想要喜气洋洋。照片用在结婚证上，可是要跟咱俩一辈子的。”
“嗯，应该的。”方卫民重重点头，转而看向友谊宾馆的牌匾：“可是，这里很贵的，还是节省点的好。”
“你省钱干什么？”
“当然是给你花。”
“这不结了，走。”何忆凡拉上方卫民，大步向着宾馆餐厅里近：“放心，今天我请客。”
“我来，怎么能让你请呢？”
“都要结婚了，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对对对。”方卫民憨笑挠挠头：“都是你的，哈哈哈，谁掏钱都是你请。”
“对嘛，今天算是庆祝，结婚照拍摄，算是向婚姻殿堂迈出坚实的一步。”
二人兴高采烈，步入餐厅之中。
“二位同志，这里是餐厅。”
服务员很是自然提醒。
他看这两人，怎么都不像能到友谊餐厅吃饭的主。
“我们就是……”
何忆凡话说一半，猛然停了下来。
她转头之际乍一看服务员，一时间以为是到了医院。
服务员身穿白色大褂，头上还有白色的圆帽。
倒是显得整洁，一尘不染、毫无瑕疵。
若是带上口罩，挂上听诊器。
那让何忆凡免费吃，那她肯定都不敢。
她想到这是时代的特色，转而缓了缓神：
“我们就是来用餐，帮找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边请。”
二人跟随服务员落座。
简易的长桌与带软垫的椅子，己经算得上是‘豪华’。
通体的落地窗之上，挂着些许霜花，但并不太影响视野。
“二位看下吃什么。”服务员放下菜单，但依然还是提醒起来：“我们这可是燕阳第一的国营饭店。”
何忆凡并不去理会，径首将菜单调转，推在方卫民的面前。
“你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双面书写的菜单，套着一层塑料膜。
却是松松垮垮，并无高级感可言。
“嗯，呃、这、哦、嘶。”
方卫民看了半天，不住因价格咋舌。
“一份拍黄瓜，两碗米饭。”
“好的。一块零六分啊。”
服务员略显轻蔑提醒，随即便抽回了菜单。
“我来点。”
何忆凡一把抽回菜单，同时看了一眼服务员：
“我认识你们蔡大厨。”
服务员一怔，但很快恢复常态：
“哦，我也认识。”
服务员猜测，一定是蔡大厨的邻居罢了，只是被提及来炫耀一番。
的确，她猜对了。
何忆凡看着菜单，当价格罗列在一起，她顿感都是白菜价。
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如若是换做以后，有人这么定价结账，肯定会引来谩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