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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银杏叶簌簌落在肩头时，我正和阿茵分食一盒糖炒栗子。她用戴着手套的手剥开滚烫的栗壳，露出金黄的果肉，热气氤氲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下周万圣节，我们去那家新开的密室玩吧？"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两颗星星。
我咬着栗子的动作顿了顿。去年的万圣节，小钰戴着从便利店顺来的纸蝙蝠发箍，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突然跳出来吓我。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口袋里还装着特意买的草莓味棒棒糖。那时我们总说，节日就是要和最重要的人一起过，连愚人节都要绞尽脑汁互整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小Z发来消息："小钰看到你和阿茵的合照了。"配图是今早阿茵搂着我肩膀拍的自拍，我们都戴着同款毛线帽，嘴角沾着喝热可可时留下的奶泡。我盯着照片里阿茵弯弯的眉眼，突然想起上周冬至，她特意早起包了荠菜馄饨，骑车半小时送到我宿舍楼下。
傍晚的自习课，我在图书馆撞见小钰。他抱着一摞书站在社科区，白衬衫领口沾着半片银杏叶。"最近和她很要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像石子投入深潭，惊起细密的涟漪。我攥着《霍乱时期的爱情》的手紧了紧，书脊硌得掌心生疼："阿茵是很重要的朋友。"
"比男朋友还重要？"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灼灼。窗外的暮色漫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阴影，我想起分手后的第一个圣诞节，阿茵捧着姜饼屋出现在我宿舍门口，说"没有男人，我们也能把日子过成童话"。那时她鼻尖沾着面粉，笑起来比圣诞树的彩灯还耀眼。
深夜的宿舍里，阿茵的语音消息跳出来："我发现学校后山的枫叶红透了！周末去拍照好不好？"我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吊灯，想起小钰也曾提议去看枫叶，却在分手那天把攻略文档默默删除。手指无意识着手机屏幕，阿茵发来的表情包在黑暗中闪烁，是两只戴着围巾的卡通企鹅在雪地里转圈。
校庆那天，我和阿茵挤在文创摊位前挑徽章。她突然伸手挡住我额头的碎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别动，有柳絮。"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得让我想起小钰曾经替我挡住迎面飞来的篮球，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渗进皮肤。人群突然骚动，我下意识抓住阿茵的手腕，却在触到她柔软的皮肤时猛地松开。
"你喜欢女的？"小钰的质问在微信对话框里亮起时，我正和阿茵在奶茶店分食草莓蛋糕。她用勺子挖起最大的那颗草莓喂到我嘴边，奶油沾在唇角，她伸手替我擦掉的瞬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我们交叠的身影。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起来，打在玻璃上的水珠扭曲了街道的霓虹，像团晕开的水彩。
阿茵似乎察觉到什么，安静地搅拌着杯中的珍珠。我望着她垂落的发丝，突然想起那些和她共度的节日：情人节互相送巧克力，七夕在操场数星星，连中元节都要窝在宿舍看恐怖片。她总能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不似小钰炽热的喜欢，却绵长如溪水。
"我不知道。"我对着手机屏幕打下这行字，喉咙发紧。阿茵的指尖突然轻轻覆上来，在玻璃桌面上画出歪扭的心形。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奶茶店的招牌，小钰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时，我按下锁屏键，任由黑暗吞没所有的疑问与困惑。
后来的日子里，银杏叶渐渐落尽，初雪覆盖了后山的枫叶。我依然和阿茵分享每一份早餐，在她感冒时煮姜茶，陪她在深夜的操场散步。小钰偶尔会出现在视线边缘，身边多了个扎马尾的女生。某次社团活动，我看见他教女生调相机参数，阳光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突然觉得曾经那些汹涌的情绪，都己沉淀成平静的湖。
或许有些感情本就无法被定义，就像春日的樱花与冬夜的初雪，不必非要分出谁更珍贵。当阿茵在跨年钟声里递给我草莓味棒棒糖，说"新的一岁也要甜甜蜜蜜"时，我望着她被烟火照亮的脸庞，终于懂得：重要的从来不是节日的形式，而是那些愿意陪你穿越西季的人，无论以何种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