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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的寒风裹着消毒水味道掠过街道，柠姮燕趴在飘窗上，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小路。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震动，小钰的消息弹出来：「下楼，给你送糖。」
她对着手机屏幕发怔，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疫情爆发后，所有人都被困在家里，连拜年都改成了视频通话。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才回道：「不会有毒吧？疫情期间耶！」
秒回的消息带着熟悉的调侃：「那你到底要不要吃咯？」柠姮燕咬着下唇笑了，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防盗网上。她突然想起去年冬天，小钰在教室后门塞给她的烤红薯，暖烘烘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
「吃！吃不了爱情的苦，吃情敌的毒。」发送完这条消息，她就后悔了。心跳快得吓人，慌忙把手机倒扣在毛绒毯子上，却又忍不住每隔几秒就翻开来看看。十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到你家楼下了。」
羽绒服拉链卡到头发的瞬间，柠姮燕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电梯下行时，她对着镜面整理乱掉的刘海，口罩上方的眼睛亮得惊人。推开单元门的刹那，冷风卷着雪沫灌进领口，远处路灯下，小钰的身影被拉得老长。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印着卡通图案的口罩，怀里抱着个粉色礼盒。看见她出来，立刻后退两步，把礼盒轻轻放在花坛边缘：「消过毒了。」声音闷在口罩里，却还是让她耳尖发烫。
柠姮燕小跑过去，蹲下身时羽绒服帽子滑下来。礼盒用浅蓝色丝带系着，蝴蝶结打得歪歪扭扭，倒像是小钰的风格。正要抬头道谢，却听见他说：「我走了。」
她猛地抬头，只看见少年转身的背影。黑色羽绒服消失在拐角前，他突然回头喊了句：「记得洗手！」路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积雪上，和她的影子短暂重叠，又迅速分开。
回到家时，暖气让睫毛上的雪水化作水珠。柠姮燕坐在地毯上拆开礼盒，糖果纸在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草莓味、芒果味、葡萄味......都是她爱吃的口味。最底层躺着一颗银色包装的杏仁糖，在彩色糖果里显得格格不入。
剥开糖纸的瞬间，杏仁特有的苦涩混着奶香在舌尖蔓延。柠姮燕含着糖打开QQ，对话框里还停留在她那句玩笑话。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许久，才慢慢打出：「谢谢你的糖呀，好吃的嘞。」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她盯着手机，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反复出现又消失。十分钟后，小钰回了个卡通表情包：「下次给你带杏仁味的巧克力。」
那年冬天的杏仁糖成了戒不掉的习惯。每当超市货架上的银色糖纸映入眼帘，柠姮燕就会想起雪夜路灯下那个转身离开的背影，和他藏在玩笑话里小心翼翼的温柔。疫情的阴霾笼罩着世界，而那份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甜蜜，却像一束光，悄悄照进了少女的心里。
后来无数个深夜，柠姮燕都会剥开一颗杏仁糖。苦涩与甜蜜交织的滋味里，她总会想起小钰说「下次」时，眼睛里闪烁的星光。原来有些喜欢，就像藏在糖果盒最底层的惊喜，在不经意间，就成了漫长岁月里，最难以忘怀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