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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衔月轻轻拍了拍玉玲的脑袋：
“去吧。”
“回去之后好好巩固一下药力。”
柳衔月的声音轻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
“记住，你的价值，在于你能为昭昭带来什么。”
玉玲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捧着空空的药水瓶，转身跑到牢房的角落。
盘膝坐下，玉玲开始认真地吸收起天赋药水的力量。
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
柳衔月注视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一片深沉的平静覆盖了她的面容。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唇瓣。
“昭昭啊昭昭……”
“你看，我又为你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助力’呢。”
“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也只有我，才配站在你的身边啊……”
她的低语消散在空气中，带着一丝旁人无法洞悉的愉悦与占有。
这些女人，无论是安晨，还是玉玲。
亦或是将来的其他人。
都不过是她为了将墨昭推向更高位置而精心挑选的棋子。
太阳如果只用来照耀他人，总会有燃烬的一天。
而她柳衔月，要做墨昭的普罗米修斯。
她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墨昭身边，与他共享那至高荣耀的人。
至于那些棋子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柳衔月垂眸，看着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
一丝冷冽的光芒在眼底闪过。
不听话的棋子，毁掉就是了。
她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绝对的服从。
绝对的爱恋。
就像此刻的玉玲。
满心满眼，都只有“为了昭昭”这个念头。
这就够了。
……
另一间更为幽深的牢房之内。
无垠的蔚蓝铺满视野。
平静无波的湖面宛如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永恒不变的澄澈天空。
水天相接处，界限模糊，却一眼望不到头。
艾尔芙蕾雅巨大的神躯侧卧于这纯净得不似牢笼的湖心。
白金色的长发如星河般铺散，部分蜿蜒浸入微凉的湖水。
湖面随着祂的呼吸微微荡漾，美轮美奂。
一袭看似简单的丝绸吊带睡衣，松垮地搭在祂非人的完美曲线上。
慵懒中透着俯瞰万物的威严与淡漠。
祂一只修长玉手随意地悬在湖面之上。
指尖有微光流转，凝聚。
光晕之中，一幕悲壮的景象缓缓浮现：
普罗米修斯被缚于高加索山巅。
神鹰的利喙撕开他的血肉，无情啄食着他不断再生的肝脏。
粗重的锁链深深嵌入山岩。
每一次撕扯都伴随着无声却能穿透灵魂的悲鸣。
那牺牲的决绝与不屈的抗争意志化为实质的火焰，在虚影中熊熊燃烧。
即便只是旁观，也足以刺痛观者的心灵。
艾尔芙蕾雅的目光在这惨烈的景象上停留了片刻。
如此纯粹的痛苦与反抗，甚至没能让祂的眼底掠过一丝真正的波澜。
随即，祂另一只手则在相反方向轻轻抬起。
掌心上方，一幅截然不同的画面成型：
柳衔月正优雅地端坐着。
面上是无可挑剔的温柔笑意。
她的虚影对着下方跪伏在地、眼神中交织着狂热与茫然的玉玲。
柳衔月的指尖，正优雅地捻着一根根肉眼难辨的无形丝线。
丝线的另一端，精准而巧妙地缠绕在玉玲的脖颈、西肢，乃至那条不安摇摆的狐狸尾巴上。
每一根丝线都闪烁着的微光，却又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控制意味。
玉玲如同一个被完美操控的提线木偶，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受其牵引。
艾尔芙蕾雅磁性的嗓音在空旷的湖面上低低响起。
带着几分玩味，以及洞悉一切的淡淡嘲讽：
“呵……这模仿的技艺，出乎意料的赏心悦目。”
祂的视线扫过普罗米修斯受刑的虚影。
“真正的盗火者，忍受永恒的酷刑，只为将‘可能性’的火种无偿地、不求回报地，播撒给蒙昧的众生。”
“那火，是驱散黑暗的晨曦，是启迪智慧的灵光，是赋予挣脱枷锁的力量。”
“他的痛苦，是他选择的代价。”
“他的赠予，是他燃烧的神性。”
而后，祂的目光转向柳衔月操控玉玲的虚影。
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似怜悯，又似兴味。
“至于这个……精致的小蜘蛛。”
祂的指尖轻轻一点柳衔月的虚影。
女子手中的丝线骤然绷紧。
玉玲的虚影随之僵硬地抬起头，狐狸眼中仅剩下被灌输的、空洞的忠诚。
“她也在制造‘火种’？”
艾尔芙蕾雅轻声反问，随即自答。
“不，她可没那么慷慨。”
“她在制造的是‘提灯’。”
神祇的轻笑声在湖面漾开。
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却让这片空间更显空寂。
“多么精巧的谎言，多么完美的伪装。”
“窃取了牺牲者的崇高意象，却从根源上篡改了其本质。”
“她手中所谓的‘火种’，不过是被驯化得温顺无比的萤火。”
“被那些精心编织的丝线牢牢牵引，永远只能照亮她为那颗‘太阳’精心规划好的狭路，一步都不能偏离。”
“她给予的每一缕‘光’，都在暗中标注了昂贵的价签。”
“绝对的忠诚，扭曲的认知，献祭自我的工具。”
“那些‘火种’燃烧的，从来不是凡人所渴求的希望，而是将她们自身困得更紧的枷锁。”
“她的‘付出’？”
“呵。”
艾尔芙蕾雅的笑意深了些。
“不过是巩固自身地位、独占那‘太阳’所有光辉的冰冷算计。”
一声悠长的叹息自祂唇间逸出。
如同微风拂过无边的湖面，轻柔地吹散了掌心的两幕虚影。
普罗米修斯的悲壮与柳衔月的伪饰，皆化作点点流光，坠入清澈幽深的湖水之中，无声消融。
“真是可悲，又可笑至极。”
祂的声音在寂静中悠悠回荡。
带着至高神祇特有的淡漠，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兴趣。
“将那赤裸裸的操控与深入骨髓的占有，巧妙地披上一层牺牲与奉献的神圣外衣……”
“这出小小的人间戏剧，当真是……令我满意至极呐！”
艾尔芙蕾雅再次慵懒地侧卧，目光悠远地投向无尽的水天交界之处。
祂忽然觉得，自己当初一时兴起来到这诸天女子监狱，或许是祂永恒的生命中，做过的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情了。
牢狱的湖泊，依旧平静。
映照着原初之神那张洞悉一切、却又永远置身事外的永恒容颜。
“‘太阳’啊，”祂的唇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可曾真正看清，那些环绕着你的‘火种’，究竟是温暖与光明的使者，还是……”
“那些被精心打磨、只为你一人提灯的……”
“囚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