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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军那张因恐惧和怨毒而扭曲的横肉脸再次出现，身后跟着脸色惨白、眼神闪烁的孙科长和吴干事。
杜军手里攥着那张刺目的断绝关系声明，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用音量掩盖内心的惊惶：“杜灵芝！你聋了吗？！让你滚蛋！带着你的野种立刻滚出宿舍！孙科长！吴干事！你们还等什么？！执行厂里的决定！把她轰出去！东西都给她扔出去！”
他一边吼，一边贪婪又惊疑地猛吸了几口空气中那霸道绝伦的椒麻香气，只觉得舌根发麻，胃里馋虫疯狂扭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这香气完全压制的、恼羞成怒的憋屈！这贱人，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弄出这么香的玩意儿？！
孙科长和吴干事也被那香气冲得心神一荡，但职责在身，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孙科长板着脸，声音干涩：“杜灵芝同志，请你配合厂里决定，立刻离开。否则……”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杜灵芝动了。
她没看杜军，没看孙科长和吴干事，甚至没看那盆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椒麻鱼片。
她只是缓缓转过身，面对着后门的方向。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冰封万里的死寂，和一种洞穿人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
她的目光，越过杜军狰狞的脸，越过孙科长和吴干事尴尬的表情，落在了门外——落在了那个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在后门阴影里、穿着洗得发白中山装的老者（周五味）身上！
西目，隔空相对！
周五味枯瘦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寒潭般的眼眸，此刻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他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油腻的空气，死死锁在杜灵芝身上，更锁在她身后那盆散发着惊世麻香的椒麻鱼片上！那眼神，充满了震惊、探究、狂喜，还有一种棋逢对手般的灼热战意！
杜灵芝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谄媚，没有讨好，只有一种绝对的、睥睨的自信，仿佛在说：看清楚了，这才叫川菜！
她猛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周五味，仿佛他只是空气。
她的视线，终于落回了杜军那张写满恶毒的横肉脸上。
“杜军，”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铁板上，清晰、冰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酷，“带着你的狗，滚出去。”
“你……”杜军被这无视和轻蔑彻底激怒，血往头上涌，“贱人！给脸不要脸！吴干事！动手！把她的破烂扔出去！把她……”
“扔？”杜灵芝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一股无形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凶戾气势轰然爆发，瞬间压得杜军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我的东西，谁敢碰一下？”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孙科长和吴干事：“孙科长，吴干事。你们是厂里的干部，不是杜家的狗。收回宿舍？文件呢？厂办会议纪要呢？周厂长签字的正式通知呢？拿不出来？那就是你们假传圣旨，滥用职权！”
孙科长和吴干事脸色瞬间煞白！他们哪有什么正式文件？不过是收了杜军一点好处，又仗着钱德明副厂长的默许，想来个快刀斩乱麻！被杜灵芝当众戳穿，顿时慌了神。
“你…你血口喷人！”孙科长强撑着狡辩。
“是不是血口喷人，去问问周厂长，问问张主任就知道了。”杜灵芝的声音冰冷如刀，“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再敢踏进食堂一步，我就告你们强闯生产重地，破坏食堂正常秩序，意图干扰工人用餐安全！你们猜，是你们这身皮重要，还是替杜家当狗的几毛钱重要？”
“你……”吴干事气得脸色发青，手按在了腰间的武装带上。
“想动手？”杜灵芝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凶戾，周身气场如同出鞘的利刃！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带着千军辟易的气势！“来！试试！”
吴干事被她那眼神看得心底发寒，按在武装带上的手，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敢动手！而且，绝对不好惹！
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喝声响起！
张全的身影出现在食堂大厅通往厨房的门口。他显然听到了动静，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杜军、孙科长、吴干事，最后落在杜灵芝身上时，那锐利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怎么回事？”张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镇住了场面。
“张主任！”孙科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抢先告状，“杜灵芝拒不执行厂里决定，还辱骂威胁我们！煽动食堂工人闹事！简首无法无天！”
“厂里决定？什么决定？”张全的目光冷冷地看向孙科长，“收回杜为国同志宿舍的决定？我怎么不知道？周厂长知道吗？厂办开会讨论过吗？文件呢？拿出来我看看！”
“这……”孙科长顿时语塞，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拿不出来？”张全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孙有才！吴大勇！谁给你们的胆子，假借厂里名义，滥用职权，骚扰食堂工作人员？！杜军给了你们多少钱？还是钱副厂长授意的？！”
最后这句话，如同重锤！孙科长和吴干事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杜军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滚！”张全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冰冷刺骨，“再让我看到你们踏进食堂一步，后果自负！杜军，带着你的断绝关系书，立刻消失！杜灵芝同志是食堂正式职工，受厂规保护！她的去留，轮不到你杜家指手画脚！杜为国的宿舍，厂里自有公断，再敢来闹，保卫科铐子伺候！”
张全的强势介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瓦解了杜军三人虚张声势的气焰。孙科长和吴干事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杜军怨毒地剜了杜灵芝和张全一眼，攥着那张断绝书，在张全冰冷的目光逼视下，灰溜溜地夹着尾巴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