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和尚。
沈灿下定评。
“这里也好奇怪呀小师父,寺庙里为什么供凡人牌位呢?”
沈灿扭头去问,却发现那小和尚带路带到这里,不告退就首接离开了。
好一出“请君入瓮”。
沈灿抱起盒子,缓步下了台阶。
想着万一有什么,先拿这个威胁老登,然后再用技能杀出生路。
她刚走出两步,身后的机关就无声转动而重新咬合,天衣无缝。无妨,反正她记着开门的手法,从里面用「共鸣」就是了。
楼梯到头,还要长廊。
廊壁点着烛火一跳一跳。
是长明灯吗?
却照亮这和尚庙里见不得人的地方。
廊回路转,尽头是一间房,至少沈灿只看到了一间房。
里面一个素色衣衫的白面老和尚捻着一串佛珠,笑吟吟地向她起身见礼:“沈大人。”
沈灿微微颔首算作回礼。
她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冷淡?
她为什么刚刚要在寺门口冲夫人小姐们抛媚眼?
因为这个副本一改先前云里雾里推主旨的风格,上来就把性别问题推到顶了。要是老和尚还是个纯善之人,主持人先前的铺垫就很招笑了。
她的队友要么是同学老师领导校工,要么也得是女性。
老和尚开口:“沈大人曾多次宣称此生不踏入我寺门,今日缘何赏光啊?”
——果然,那封信不是老和尚送的。
那是谁给她送了信,又迟迟不露面呢?
除非她们事先约定好了传递信息的方式,她要慢慢找线索,但这可能性很低,毕竟“阅后即焚”不留痕迹;还有可能那人想让她看到的,她己经看到了,就是人雕、牌位、神像。
那人算准了老和尚会请她入寺!
那人让她看这些,是在竭力证明自己曾向她提过的观点吗?
那人觉得,这些,她看了就会懂吗?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沈灿想,现在桃花县内有两大阵营都在争取她。暂且将纸条的来源叫做“桃花阵营”,另一边叫做“寺庙阵营”好了。
陈小满所代表的朝廷,应该也属于“寺庙阵营”。
两大阵营的争取,不仅因为她在本地位高权重,还因为她在处理案件时的摇摆不定,让它们觉得她将要作出选择了。
而根据第二个主线任务,她还真的不能安于现状、坐山观虎斗,必须择其一加入。事实上,她也没有这个选择权。她一定是“桃花阵营”的。
诶陈小满的主线任务只说“平息暴动”,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她说的是实话,那么“暴动”在成功之后也会“平息”啊……
沈灿清了清嗓子开口:“沈某听说桃花寺中的景致很不寻常,特来一赏。”
“那沈大人觉得如何呢?”
“恕沈某有几处不能会意。请问方丈……”
“哦,人雕是为了歌功颂德,感念父老为桃花县做的一切。哈哈倒并没有我徒儿他说的那么高深。”
“牌位?牌位可不是供奉的。那是贡品,每一个牌位上所写的人名都是给神的祭品。”
“您说什么?大人近日过度劳累了吧?当然举国上下都信奉神啊。只不过桃花县最早开始,本寺也是历史悠久了。”
“壁画?壁画有什么奇怪的,大人真是……不至于抹黑小寺吧。”
“盒子啊?本来就是要拿给您看的。哦不是什么秘密,人人皆知本次内有此盒。防的不是外人窃取,而是里面的东西出来……”
可是雕刻的对象里没有女人,明明桃花县都是从女人胯下诞生的。
可是神的贡品是活生生的性命,明明神明应该赐福人类。
可是女娲伏羲本来是并肩的,可是按照古代母系氏族的说法 炎黄更有可能是女人。
老和尚一双褶皱明显的手很熟练地上下翻动,花纹卡扣层层解开,类似齿轮的部件转动,带动盒盖打开。里面全然没有沈灿想象的奇诡,不是“小人”,不是“符咒”,只是一册泛黄卷边的书啊。
“这,书怎么出来?”沈灿皱眉问道。
她接过书,封面就是一树桃花开的顶天立地,潇潇洒洒,比之前见的都好看多了。
老和尚道:“此妖树遮天蔽日,搅弄青云,系不敬神明的一干无知妇人。里面记载的全是她们的罪行,朱笔勾勒的己经伏罪被封印地府,倒也还有几只妖孽尚为祸人间。”
沈灿将老和尚这通话翻译了一遍,心道:好机会!这不就可以解开给她递纸条的是谁了嘛!
这文字矫饰地过了头的群妖谱,在黄金岛上显然不配入库。
沈灿就且当作是记传奇英雌人物的话本来读。
妇好荀灌樊梨花,萧绰平阳秦良玉。这都是史册上可查的。
而沈灿可以在这个副本里找到的两位姐姐,其一是司斩,其二是唐立。黑笔写其名,墨迹浸染穿透后面的书页,倒似未干一般,足以见写书人的愤慨嫉恨。
事迹光辉卓著。
沈灿暗笑一声——爽!
目前看来韩峥不和她分到一队,恐怕去平行副本里当英雌了吧。
陈小满她必须拉到自己的阵营。
目前唯一还需要思考的问题是:她在老和尚跟前还演不演呢?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沈灿假装生气地一摔书,声音从胸腔震出:“这像话吗?啊?这像话吗?”
可惜老和尚好像突然长脑子了一般,坐在椅子上,捻着他的佛珠,神情慈悲:“沈大人,我记得……你也是以女子之身入仕啊。与这书上的人,岂不是……一、般、无、二?”
“沈某以为,女子入仕并不不可。”老和尚颇稀奇地抬了抬眼皮,沈灿硬着头皮往下说,神色不改:“但是要守法度,知分寸,不可做肆意妄为之举。”——她实在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