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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东建材成立仪式的前夜，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彩旗。林振东掀开防雨布，五十台崭新电焊机泛着冷光。刘建军突然冲进仓库：“数控切割机被泼硫酸了！”
“主板全毁了！”王玉兰跪在焦黑的设备前，指甲抠着腐蚀的电路板，“这是咱下岗工人凑的棺材本啊…”她突然抓起扳手砸向自己膝盖，被孙胖子死死拦住：“王姐！使不得！”
“使不得？”她指着门外黑暗，“那帮畜生就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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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工厂内双方对峙
百名工人举着铁钎围住大门。狗皮帽男人（王海山打手）梗着脖子吼：“林振东克扣安置费！咱们讨血汗钱！”人群里的孙婶突然啐他满脸唾沫：“我男人死在火场时，你搂着三陪唱卡拉OK！”
陈雪梅的奥迪被砖块砸响警报。她推门下车，高跟鞋陷进雪泥：“建行不是慈善堂！今天见不到生产实绩，贷款立即冻结！”
林振东踢开配电箱。烧焦的数控面板被他扯出，出蛛网般的线路：“王主任好手段，专挑总线接口泼酸。”他突然揪住狗皮帽衣领，从对方裤袋扯出半瓶工业盐酸：“这玩意供销社有记录，要查谁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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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废了，但手艺在！”林振东跳上废料堆，抓起生锈的角钢：“老规矩！技术比武！赢家当车间主任！”
焊枪点燃的瞬间，奇景乍现：
一旁的盲匠老陈摸黑切割钢板，切口笔首如激光，大叫：小毛孩算哪根筋？
左边独臂老李单手持钳，弯出的钢筋圈如月，你爷爷我这肌肉怕不是一下给你弄服了？王玉兰的焊花在空中缀成“工人”二字，火星落在陈雪梅的羊绒围巾上烫出焦痕
“股权证！”林振东甩出红封皮册子，“三年内按技术等级分红！”人群死寂中，刘建军突然撕开衣襟——胸膛露出仓库火灾留下的蜈蚣疤：“老子信你！”
---行长专线电话接通时，寒风吹散陈雪梅的发髻：“总行，我以职业生涯担保。”她突然拽过林振东血污的手按在免提键上：“摸这茧子！这是玩金融的手吗？！”
听筒传来忙音。她跌坐雪地，口红蹭脏了股权证。远处突然响起引擎轰鸣——三辆武警卡车冲破雪幕，枪口齐刷刷指向狗皮帽！
“举报信是王海山伪造的。”陈雪梅抹了把脸，冻红的手拍在贷款批文上，“现在，带我看真正的生产线！”
林振东指向废墟角落。矿渣混凝土块裂开缝隙，草芽己蹿到指节高，根须缠着半截烧焦的电路板，在风中倔强地挺首。
1993年6月23日 建行会议室
空调冷气混着汗味在会议室淤积。陈雪梅指尖的钢笔在贷款批文上悬停，汗渍在纸面洇开浅斑。对面秃顶的分行副行长敲着桌子冷笑：“振东建材？不就是个下岗收容所！分行行长面露不屑，秃顶的光头像是在无声的嘲讽。就在这时，林振东突然奔向投影仪
投影仪骤然亮起：
- 柱状图：海南烂尾楼空置率89.7%（猩红柱体刺破天花板）
-曲线图：振东建材月产能斜率陡升（蓝线如刀锋上扬）
“诸位担心坏账？”林振东突然甩出混凝土块砸向地面！
轰！
矿渣体裂成两半，露出钢筋咬合的断口：“用这骨头的楼，能扛八级地震！”
---此时
王海山安插的专家突然发难：“东北冬天零下三十度！混凝土冻胀系数怎么解决？”
盲匠老陈佝偻着站起。他枯手摸过矿渣断面，指甲刮擦声刺耳：“1987年冬，哈大铁路桥墩裂缝…”突然抓起保温杯泼水！冷水浇在断面上瞬间结冰。“听！”他耳廓贴住冰层，“冰晶在蜂巢孔里胀开——噼啪！像炒豆子！”
满场死寂中，老陈从兜里掏出玻璃药瓶：“掺千分之三的鞍钢酸洗废渣，冰针就扎不穿！”瓶里灰粉飘散，落在副行长锃亮的脑门上。
叮叮叮，会议室座机炸响。陈雪梅抓起听筒，保姆哭嚎穿刺鼓膜：“萌萌咯血了！医生说…说熬不过今晚！”
她指节瞬间惨白。窗外暴雨如注，玻璃映出她扭曲的倒影。王海山的冷笑从角落传来：“陈主任，您女儿等得起吗？”
林振东突然夺过话筒：“李振邦先生吗？现在派首升机接患儿去香港！”
转身揪住王海山衣领，从他内袋抽出病历复印件——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诊断书上，批注着刺眼的“建议放弃治疗”。
“你断药渠道时，”林振东将病历拍上投影仪，“可想过有今天？”
诊断书在幕布放大，惨白的纸上是陈雪梅钢笔写的批注：“妈妈绝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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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淹没街道时，会议室正在表决。陈雪梅钢笔突然折断！尖锐的金属茬口扎进虎口，鲜血漫过“风险承诺书”签名栏。
“贷！”她染血的手拍在桌上，“五千三百万！我担责！”
警报声刺破雨幕。三辆押钞车陷在厂门泥泞中，武警在暴雨中持枪警戒。陈雪梅踉跄冲进雨幕，怀里紧捂抗癌药冷藏箱。
“妈妈——”救护车里伸出枯瘦的小手。陈雪梅跌跪在泥水里开箱，药盒却被雨水冲走！
黄西从渣土车跳下，脏手猛插进下水道铁栅！污水中捞出药盒时，他小臂被铁锈割得鲜血淋漓：“快！这绿盒子不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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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振东建材厂区，林振东将批文锁进保险柜。转身却见陈雪梅蜷在车间角落，脸埋进沾满机油的工装里抽泣。
“药送进去了？”他递过扳手，“用这个砸比咬手解恨。”
陈雪梅突然抓住他手腕：“王海山在滨海项目混凝土掺了氯盐！他要让纪委大楼塌在领导视察日！”
警报红光扫过窗外。矿渣混凝土块在墙角裂缝中绽出新芽，草叶缠住半截烧焦的电路板，在暴雨中挺得笔首。
远处楼顶，狙击枪瞄准镜的反光一闪而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