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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最后一批宾客时，天边己经泛起浅灰。
林清婉坐在保姆车后座，扯掉头纱随手扔在旁边
沈清禾正帮她解着背后的绑带，指尖勾到那颗硌人的珍珠扣时笑出声：“傅凌宸选的这礼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折腾人。”
林清婉往座椅上一靠，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你觉不觉得他今天太认真了？”
“认真还不好？” 沈清禾捏了捏她的脸颊，“难道要他跟你在台上讨价还价，重演上次城东项目谈判的戏码？”
提起那事，林清婉忍不住皱眉。
上次在会议室，傅凌宸盯着她提交的预算表，笔尖敲得桌面咚咚响，一句 “林总这账算得比精算师还狠”，差点让她当场掀桌子。
可今天交换戒指时，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轻得像怕碰碎琉璃。
“不一样。” 她蜷起手指蹭了蹭无名指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商场上他跟我争得面红耳赤，今天却像换了个人，连看我的眼神都……”
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耳根却悄悄发烫。
沈清禾哪能不懂她的意思，凑到她耳边打趣：“人家那是动真情了呗。难不成你还盼着他天天跟你针锋相对？”
正说着，车子停在傅凌宸家别墅门口，她推了推林清婉，“去吧，新同居生活开始了。”
林清婉拎着行李箱站在玄关时，才发现傅凌宸早就把她的东西搬来了。
衣帽间里，她的真丝衬衫和他的西装外套挂在一起，梳妆台上并排放着两只漱口杯，连她惯用的栀子花香薰，都被摆在了客厅的琉璃盏旁。
傅凌宸从身后接过她的外套，声音带着刚沐浴完的：“客房收拾好了，你要是不习惯……”
“不用。” 林清婉打断他，目光扫过主卧敞开的门，里面铺着她喜欢的米白色床单，“就住主卧吧，省得你半夜摸错房间。”
话虽带刺，脚步却往主卧走去。
傅凌宸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快步跟上去时，听见她对着满柜的衣服嘀咕：“傅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连我穿什么尺码都知道……”
窗外的月光漫进房间，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林清婉靠在床头翻杂志，眼角的余光瞥见傅凌宸正往她的杯子里续温水，突然想起沈清禾的话 —— 或许，这个在商场上寸土不让的男人，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变了模样。
关灯的瞬间，最后一缕月光被挡在窗帘外，房间沉入浓稠的黑暗。
林清婉的呼吸下意识放轻，耳边只剩下傅凌宸均匀的呼吸声，像潮汐般起落。
床垫轻微下陷了一下，她知道是他翻了个身，却没敢动，只是攥紧了被角。
黑暗放大了感官，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雪松混着皂角的气息，比白日里更淡，却像藤蔓般悄悄缠上来。
“还没睡着？”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刚醒的沙哑，比平时更近了些。
林清婉僵了僵，没应声，却感觉他往这边挪了半寸。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烫得人指尖发麻。
“今天累坏了吧？” 他又说，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发尾，像在确认什么，“早上五点就起来化妆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好像全程都在看着她。
从化妆间里笨拙地想帮她别发夹，到仪式上握着她的手时微微发颤，再到刚才往她杯子里续水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又像触电般缩回去。
“还好。”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他似乎又靠近了些。
“其实……”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她没听过的犹豫，“你穿婚纱的样子，比我想象中好看一万倍。”
林清婉的脸 “腾” 地烧起来，刚想反驳“那肯定我是最美的”，就感觉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这次的力道很稳，没像之前那样试探，只是静静握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她心尖发颤。
“尺码是问了你助理的。” 他突然坦白，声音低得像耳语，“怕你觉得我唐突，还让她别告诉你。”
原来他连这个都想到了。
林清婉的指尖动了动，没抽回手，反而轻轻蜷了蜷，碰到他指腹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笔、敲键盘磨出来的，带着商场硝烟的味道，此刻却温柔得不像话。
“傅凌宸，” 她突然开口，连自己都惊讶于这声称呼的自然，“你以前…… 也对别人这么好吗？”
他的手猛地收紧，呼吸顿了半拍：“没有。” 回答得又快又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只有你。”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 —— 或许是皱着眉，或许是抿着唇，像个被质疑的孩子。
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涌上来，她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知道了。” 她轻声说。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只有交握的手始终没松开。
林清婉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被人轻轻往怀里带了带，额头抵着一片温热的肌肤，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
“晚安，老婆”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悄悄溜进来一缕，落在交缠的手指上，像镀了层温柔的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