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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失控的电梯
电梯钢缆断裂的瞬间，陈默的第一个动作是拽住林溪往角落扑。剧烈的失重感像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耳边全是金属摩擦的尖啸，林溪的尖叫被轰鸣吞没，只能感觉到她死死抓着自己胳膊的力道，指甲几乎嵌进皮肉里。
“抓紧！”陈默吼出的话刚出口就散在风里。他用后背顶住轿厢壁，将林溪护在怀里，余光瞥见应急灯在剧烈摇晃中闪烁，红光里，轿厢顶部的通风口格栅正在松动，螺丝“嘣”地弹飞一颗，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哐——！”
轿厢重重砸在缓冲器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陈默眼前一黑，后脑勺磕在金属扶手上，嗡鸣声响得像有群蜜蜂钻进了 skull。他强撑着抬起头，发现林溪趴在自己胸口，额角磕出了血，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却还算平稳。
“林溪？醒醒！”陈默拍了拍她的脸颊，指尖沾到温热的血珠。
林溪猛地呛咳起来，睁开眼时眼神还有些发懵，看到陈默布满血丝的眼睛，才后知后觉地抓住他的手腕：“电梯……停了？”
“暂时。”陈默扶她坐起身，自己则靠在轿厢壁上喘息。轿厢里一片狼藉，工具箱摔开了，螺丝刀和钉子撒了一地，那支从保险柜里找到的“红雾抗体”滚到角落，蓝色的液体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捡起抗体注射器，发现针头没断，密封完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这东西或许是眼下唯一的保命符。
轿厢显示屏彻底黑了，按键面板全碎了，只有紧急呼叫按钮还孤零零地凸在外面。陈默按了几下，没任何反应，扩音器里只有持续的电流杂音，像某种生物在黑暗中磨牙。
“得出去。”林溪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摸了摸额角的伤口，疼得皱起眉，“医院的电梯井道通常连通消防通道，或许能找到出口。”
陈默点头，捡起液压剪走到轿厢门边。门在撞击中变形了，缝隙里卡着几块碎玻璃，他用剪刃一点点撬动门板，金属摩擦的“咯吱”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费了近十分钟，才把门撬开一道能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
外面不是预想中的井道壁，而是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贴着银色的金属板，上面印着天枢集团的蓝色盾牌标志——和写字楼里的标志一模一样。通道顶部的应急灯亮着，发出惨白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悬在半空的绞索。
“这里是……天枢的秘密实验室？”林溪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扶着墙壁站稳，目光扫过通道两侧紧闭的铁门，“我实习时听主任提过，市一医院地下有‘特殊区域’，但从来没人见过。”
陈默爬出轿厢，伸手将林溪拉出来。通道地面铺着防滑垫，踩上去悄无声息，只有远处传来隐约的“滋滋”声，像是某种仪器在运行。他握紧液压剪，示意林溪跟紧，自己则放轻脚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两块防滑垫的接缝处——机械工程师的本能，让他对结构的敏感刻进了骨子里。
走了大约三十米，右侧一扇铁门虚掩着，“滋滋”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门缝里透出淡红色的光，还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盖过了外面的血腥味。
“进去看看？”林溪的声音压得极低，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术刀，这是她仅剩的武器。
陈默点头，用液压剪轻轻拨开铁门。门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里面的声音骤然清晰——是培养皿里液体翻滚的声音，还有某种生物低沉的喘息，像有人被捂住嘴在喉咙里哼鸣。
实验室比想象中宽敞，正中央摆着十几个玻璃培养皿，里面漂浮着半透明的组织块，在红色光源下缓缓蠕动，细看之下，竟能辨认出人类器官的轮廓。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滚动着绿色的代码，偶尔闪过几张图片：红雾浓度曲线图、生物基因链结构图、实验体编号……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上，是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侧脸和秦峰有几分相似，胸前的工牌写着“项目负责人：赵”。
“赵老大？”林溪的声音里满是惊讶，“他不只是个叛徒，还是天枢的研究员？”
陈默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墙角的阴影吸引了。那里有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正弓着腰趴在操作台边，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啃食什么东西。操作台的不锈钢台面上，散落着几根白骨，旁边还放着个打翻的培养皿，红色液体在地上积成一滩，正慢慢渗进地漏。
“喂？”陈默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回荡。
那身影猛地僵住了。
几秒钟后，它缓缓转过身。
林溪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术刀差点掉在地上。
那东西勉强能看出“人”的形状，穿着破烂的白大褂，但的皮肤上覆盖着银色的甲壳，和蚀骨虫的外壳一模一样。它的脸一半是人类的，腐烂得露出牙齿，另一半则是虫壳，绿色的复眼在红光下闪着幽光，嘴角还挂着暗红色的肉沫，正顺着下巴往下滴。
“失……失败的实验体……”林溪的声音发颤，她认出这是天枢“人虫融合计划”的产物，医学笔记里记载过，“用人类细胞和蚀骨虫基因融合，存活率不到3%，活下来的也没有理智……”
实验体发出“嗬嗬”的嘶吼，它的喉咙里像是卡着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它的右手是正常的人类手掌，左手却变异成了虫爪，锋利的指节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
“跑！”陈默拽住林溪的胳膊转身就跑。
实验体嘶吼着扑上来，速度快得不像个半腐烂的怪物。它的虫爪擦着陈默的后背划过，撕开了衬衫，带起一串血珠，火辣辣的疼瞬间窜遍全身。陈默踉跄着撞在墙上，顺势抄起旁边的金属折叠椅，转身砸向实验体的脑袋。
“哐！”椅子腿砸在虫壳上，被弹得粉碎。实验体没受任何影响，反而被激怒了，张开嘴露出满口碎牙，朝陈默的脖子咬来——它的嘴里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细小触须，像蚀骨虫的口器。
林溪突然冲过来，将手里的手术刀狠狠扎进实验体的人类眼睛里。
“嗷——！”
凄厉的嘶吼震得耳膜生疼，实验体捂着眼睛后退，绿色的血液从指缝里涌出来，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将防滑垫蚀出一个个小坑。林溪趁机拉着陈默往门口跑，刚跑到门边，却发现刚才虚掩的铁门不知何时自己关上了，门锁“咔哒”一声扣死，像是有人在外面拧动了钥匙。
“该死！”陈默用液压剪去剪门锁，金属碰撞的火花溅在脸上，烫得他一缩。
实验体己经从剧痛中缓过来，它瞎了一只眼，另一只虫眼死死盯着两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一步步逼近。它的虫爪在墙上划出深深的痕迹，绿色的血液顺着爪尖滴落，在地面连成一条蜿蜒的线，像条毒蛇在追逐猎物。
“紫外线！”林溪突然喊道，她指着操作台上方的灯管，“培养皿需要紫外线消毒，那东西怕强光！”
陈默立刻反应过来。他看到操作台旁边有个电源开关，上面贴着“紫外线消毒系统”的标签。实验体离他们只有三米远时，他猛地按下开关。
淡紫色的光束瞬间亮起，笼罩了整个实验室。实验体接触到紫外线的瞬间，像是被泼了硫酸，虫壳上冒出细密的白烟，它发出痛苦的嘶吼，转身想躲进阴影，却被林溪死死抵住——她用尽全力将一个装满红色液体的培养皿砸在实验体身上，液体混合着紫外线，让腐蚀速度加快了数倍。
“快开门！”林溪喊道。
陈默的液压剪终于剪断了门锁，他一脚踹开铁门，拉着林溪冲出去。实验体在紫外线的照射下不断抽搐，虫壳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但它依旧嘶吼着追出来，虫爪在通道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两人沿着通道狂奔，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远，首到拐过一个弯，才敢靠在墙上喘息。陈默的后背还在淌血，伤口的疼混着紫外线灼伤的刺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林溪扶着他坐下，从急救包里拿出纱布和碘伏，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
“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儿？”林溪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她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刚才用力过猛拉伤了手腕，“天枢到底在地下做了多少实验？”
陈默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通道尽头的另一扇门。那扇门是厚重的金属材质，上面没有任何标志，只有一个圆形的钥匙孔，看起来比刚才的铁门坚固得多。门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个红色的灭火器，上面积着薄薄的一层灰，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了。
“先离开通道。”他接过林溪递来的纱布，自己缠绕后背的伤口，“这里太危险，谁知道还有多少这种怪物。”
两人走到金属门前，陈默试着转动门把手，纹丝不动。他正想用液压剪试试，却发现钥匙孔里插着一把钥匙——是刚才实验体脖子上挂着的那把，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被他们一路带了过来。
“它是看守？”林溪捡起钥匙，上面还沾着绿色的血，“这扇门后面，才是他们真正想保护的东西。”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瞬间，门内传来轻微的气压声，像是密封舱在排气。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一股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福尔马林的味道，让两人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门后是个宽敞的空间，比刚才的实验室大得多，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的应急灯亮着，隐约能看到一排排金属柜子整齐地排列着，像图书馆的书架，却比书架高得多，也宽得多。
“是太平间。”林溪的声音有些发毛，她认出了那些柜子——是医院的停尸柜，“天枢把实验室建在了太平间下面？”
陈默走进太平间，停尸柜的柜门大多关着，只有最里面一个柜子的抽屉虚掩着，露出一角深色的布料。他走过去，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套叠得整齐的军装，肩膀上的徽章是天枢集团的安保标志，和老冯之前穿的制服一模一样。
军装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陈默伸手摸出来，是一张折叠的纸条，纸质粗糙，上面的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实验体融合失控，B区己封锁。母虫在培养池里醒了，它能控制所有蚀骨虫……别打开最后的门，那是它的巢穴……”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后面是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写字的人突然被什么东西拖拽着，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狰狞的弧线。
“母虫……”陈默的心脏猛地一沉，想起刚才在药房遇到的黑色蚀骨虫，“赵老大说的母虫，果然在这里。”
林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手指冰凉：“你听。”
太平间里一片死寂，应急灯的电流声都消失了，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和……某种低沉的“滴答”声。
不是水滴，也不是仪器声。
是脚步声。
从太平间最里面传来的，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一步，又一步，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穿着湿透的靴子在行走，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拖拽感。
陈默握紧液压剪，示意林溪躲到停尸柜后面。他缓缓靠近声音来源，借着应急灯的光，看到太平间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比刚才的金属门更厚重，上面印着醒目的警告标志：
“生物危害区，未经授权者禁止入内”
而那“滴答”声，正是从门缝里传出来的。
门缝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是蚀骨虫，也不是实验体的虫爪。
是一缕红色的雾气，正从门缝里缓缓渗出来，像有生命般在地面上流动，所过之处，应急灯的光线都变得暗淡了几分，仿佛被吞噬了。
“红雾……”林溪的声音带着恐惧，“这里的红雾浓度，比上面高得多。”
脚步声停在了门后。
紧接着，传来一阵轻微的“抓挠”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门板，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炫耀。
陈默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停尸柜，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门后的东西不是实验体，也不是普通的变异生物——能控制蚀骨虫，能让红雾聚集，还被天枢用重兵看守的，只会是纸条上写的“母虫”。
而他们，恰好站在了母虫巢穴的门口。
门后的抓挠声突然停了。
几秒的死寂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像是无数细小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模糊而诡异，却清晰地钻进两人的耳朵：
“……同类……”
（第二十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