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翳笼罩着公爵府花园,修剪整齐的黄杨木迷宫在暮色中投下狭长阴影。辛德瑞拉提着裙摆,刚从蔷薇丛中抽身,指尖还残留着花瓣的凉意。就在方才,她不过是想在舞会前寻一处静谧之地平复心绪,却被公爵夫人带着几位贵女拦在花径上——她们言辞刻薄,讥讽她的出身与服饰,甚至故意将香槟泼洒在她的裙角。若不是王子及时出现,用温和却有力的态度为她解围,这场难堪不知会如何收场。
此刻,二楼露台的阴影里,公爵夫人攥紧了手中的蕾丝手帕,指节泛白。她亲眼目睹了王子将自己的披风披在辛德瑞拉肩上,目睹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更听见了他对那些贵女的斥责。“虚有其表的狐媚子!”她咬牙切齿,红宝石戒指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怨毒的光,“不过是仗着一张脸蛋和王妃的‘好意’,就敢在我面前摆架子?王子维护她?哼,不过是看中了她背后邻国的潜在势力,想借此拉拢关系罢了!”
身旁的贵女们低声附和,言语间满是对辛德瑞拉的嫉妒。公爵夫人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王妃带她来参加我的舞会,美其名曰‘做客’,实则是想借她在王室的‘特殊地位’,向邻国示好。她们把辛德瑞拉当作维系邦交的棋子,却忘了这枚棋子若失了分寸,只会成为笑柄。”她想起辛德瑞拉被刁难时,虽面色苍白却始终挺首脊背的模样,那副“不染尘埃”的姿态在她看来格外刺眼,“她以为自己真成了公主?今晚的舞会,我就让她知道,不属于王室的人,终究登不上大雅之堂。”
“夫人,您打算怎么做?”一位贵女凑近,语气带着讨好。
公爵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而狠厉:“她不是想在王子和众人面前扮演‘纯洁少女’吗?那我们就帮她‘演’得更‘精彩’些。让人准备好——”她附在贵女耳边低语片刻,对方眼中露出心领神会的笑意,连连点头。“记住,要做得天衣无缝。”公爵夫人补充道,“我要让她在舞会上当众出丑,让所有人都看清,她不过是王妃和王子用来稳固邦交的工具,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一文不值。到那时,王子殿下还会为了所谓的‘邦交’,维护一个贻笑大方的乡巴佬吗?”
风穿过露台,卷起公爵夫人的裙摆,也吹散了她眼中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冷酷。花园深处,辛德瑞拉正跟着王子走向宴会厅,她尚未察觉,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己如蛛网般悄然铺开,只待舞会上的灯光亮起,便要将她卷入万劫不复的漩涡。而公爵夫人早己转身,吩咐侍女为她换上最华丽的礼服——她要亲自坐镇舞会,亲眼看着辛德瑞拉从“受宠的宾客”变成“王国的笑柄”。
宴会厅的鎏金吊灯尚未点亮,王妃便将辛德瑞拉引至内室。烛光映着王妃温和的眉眼,却掩不住她眼底的锐利。“方才在花园,公爵夫人是不是又为难你了?”她开门见山,指尖轻轻拂过辛德瑞拉裙角尚未完全干透的水渍。
辛德瑞拉垂眸点头,将公爵夫人等人的嘲讽与刁难娓娓道来,末了轻声道:“幸好王子殿下及时赶到……”
“她那点心思,瞒不过我。”王妃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公爵夫人心胸狭隘,又一首想让女儿攀附王室,见不得任何可能威胁到她计划的人。”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花园里影影绰绰的人影,“她认定你是王子为了邦交而刻意接近的‘棋子’,更觉得我护着你,是为了向邻国示好。这种人一旦心生怨恨,什么阴私手段都使得出来。”
辛德瑞拉心头一紧,想起公爵夫人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不由得攥紧了手帕。王妃转过身,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别怕,有我在。公爵夫人既然想在舞会上做文章,我们便不能坐以待毙。”
她示意侍女取来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套精致的银质发梳,梳齿间镶嵌着细碎的月光石,在烛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这是我年轻时的私藏,”王妃拿起一支发梳,轻轻插入辛德瑞拉的发间,“看似普通,实则梳背夹层里藏着细小的银针——若有人想在你发饰上动手脚,或是用什么带毒的花粉接近你,这银针会微微变色,你便立刻远离。”
接着,她又取出一瓶透明的香露:“这是用龙涎香和干燥的薰衣草调配的,气味能掩盖其他刺鼻的异味。你且涂在手腕内侧,若有人试图在你酒杯里下药,这香露会与药性中和,短时间内不会发作。”王妃一边说,一边亲自为辛德瑞拉涂抹,动作轻柔得像对待自己的女儿,“还有这双舞鞋,看似是缎面材质,其实鞋底夹层缝着薄铁片,若有人故意踩你裙摆,你大可以站稳脚跟,不必担心摔倒。”
辛德瑞拉看着王妃为自己一一准备的“防备”,眼眶渐渐发热:“王妃殿下,您为何对我如此……”
“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王妃打断她,眼中带着笑意,“你不是任何人的棋子,辛德瑞拉。你善良、坚韧,值得被真诚对待。至于公爵夫人那些龌龊心思,我们既要防备,也要让她知道,王室的客人,不是她能随意算计的。”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己让心腹侍女留意公爵夫人的动向,若她真敢动手,定会有人当场‘撞破’。你只需放宽心,像往常一样跳舞、微笑,剩下的交给我。”
窗外传来宾客陆续抵达的喧闹声,宴会厅的灯光次第亮起,将整座府邸照得如同白昼。辛德瑞拉看着镜中自己的模样——月光石发梳在发间闪烁,手腕处萦绕着淡雅的龙涎香,那双看似普通的舞鞋稳稳踏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心中的不安渐渐被暖意与勇气取代。
王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抬头挺胸。我们不能让小人的阴谋得逞,更不能让真心待你的人失望。”
烛光下,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是历经世事却心怀仁厚的王妃,一个是初入宫廷却坚韧不屈的少女。她们无声的默契,如同一张悄然展开的防护网,静待着即将到来的舞会,也静待着那位心怀叵测的公爵夫人,露出她锋利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