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寒如同亿万根钢针,顺着臂弯处蔓延的幽蓝冰晶,狠狠扎进林夜的骨髓!那不是外界的寒冷,而是源自妹妹林雪儿体内失控的冰凰之力,带着冻结灵魂的纯粹意志。覆盖在臂弯和焦糊狼尾末端的冰晶迅速增厚,发出细微的“咔咔”声,每一次冰晶的蔓延都伴随着肌肉纤维被强行冻结、撕裂的恐怖剧痛!
雪儿的力量在失控!她小小的身体如同一个失控的寒冰核心,不断逸散出毁灭性的低温!必须阻止她!否则她会被自己的力量反噬,而紧贴着她的自己,也会被彻底冻成冰雕!
腰间锈刀传来的贪婪搏动如同催命的鼓点!冰冷、饥饿,死死锁定着雪儿身上逸散的精纯寒气!林夜布满血污焦痕的脸上肌肉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意志,驱动那只被冰晶冻得几乎麻木的右手,艰难地、颤抖地摸向腰间!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刀柄!
动!给我动!
意念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狠狠撞向那柄沉寂的锈刀!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却带着极致满足感的刀鸣,在骨髓深处震荡!刀柄末端那颗浑浊石珠,骤然爆发出一点幽暗如深渊的乌光!一股冰冷滑腻、带着铁锈腥气的诡异吸力,猛地从刀柄爆发,顺着林夜紧贴刀柄的掌心,如同贪婪的触手,狠狠探向紧挨着他的林雪儿!
目标——正是那失控逸散的冰凰寒气!
“呃……”林雪儿在昏迷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强行剥离!她体内狂暴的冰寒之力似乎受到了挑衅,瞬间变得更加汹涌!更多的、带着幽蓝光泽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冰雾,从她周身毛孔中喷薄而出!
“咔咔咔——!”
林夜臂弯处的冰晶瞬间增厚了一倍!冻结的刺痛感瞬间升级为足以撕裂神经的剧痛!他感觉自己整条右臂,连同半边身体,都正在被这股狂暴的寒气彻底冻结、粉碎!
锈刀的吸力与冰凰之力的反扑,如同两股无形的洪流,以林夜这具残破的身体为战场,展开了疯狂的角力!
“给我……吞啊!”林夜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所有的意念都灌注在锈刀之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精纯到极致的冰寒气流被强行从雪儿体内抽离,顺着他的手臂经络,涌入锈刀!刀柄传来的搏动越来越有力,石珠的光芒也越来越盛,仿佛在畅饮琼浆玉液!
然而,这吞噬的代价是巨大的!作为“通道”的林夜,他的身体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冰火两重天!涌入锈刀的寒气是冰冷的,但流经他脆弱的经脉时,却带来了如同被万载玄冰反复刮擦、冻裂的剧痛!而雪儿体内失控力量的反扑,更是如同无数冰锥,狠狠扎进他的血肉!
剧痛!难以想象的剧痛!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就在这冰寒角力达到白热化、林夜感觉自己即将被彻底冻结撕碎的瞬间!
异变再生!
锈刀在吞噬了大量精纯寒气后,刀身猛地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烈到让林夜整条手臂都失去知觉的震颤!仿佛它吞下了远超极限的东西!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腥气和古老蛮荒气息的冰冷能量,带着一种“消化不良”般的狂暴和混乱,猛地从刀身逆流而出!并非反馈给林夜,而是……如同泄洪般,狠狠灌入了林夜体内那早己被掏空、如同破布袋般的丹田!
这股冰冷的能量是如此庞大!如此混乱!瞬间冲垮了林夜本就脆弱不堪的丹田壁垒!如同决堤的冰河,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疯狂涌入他全身的经脉!
“不——!”林夜心中发出绝望的呐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是那种力量!那种不受控制的、会把他变成鹌鹑的恐怖力量!
然而,阻止己经来不及了!
那股冰冷混乱的能量蛮横地冲入他的西肢百骸!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身体如同被吹涨的气球,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线开始扭曲、拔高!周围的一切——冰冷的石地、幽蓝的冰晶、妹妹苍白的小脸——都在以一种令人眩晕的速度变大、变高!
缩小!
又是那种该死的缩小!
“噗叽!”
一声轻微而湿濡的声响。
林夜感觉自己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骨头,视野天旋地转!覆盖在身上的破烂衣衫如同巨大的幕布般垮塌下来,将他整个兜头盖脸地罩住!黑暗!带着汗味、血腥味和焦糊味的黑暗!
他费力地、晕头转向地从那堆带着自己体温的宽大布料里挣扎出来,抖了抖……湿漉漉、覆盖着棕灰色斑点绒毛的、小小的身体?
他再次变成了鹌鹑!
一只只有巴掌大小、浑身湿漉漉(被冷汗和冰晶融化打湿)、绒毛紧贴在身上、还拖着半截被冰晶冻住的焦糊小尾巴的……鹌鹑!
“吱……”(雪儿!)一声微弱而短促的、带着浓浓惊惶的鸣叫,不受控制地从他小小的喙(huì)里发出。他艰难地抬起小小的、覆盖着绒毛的脑袋,豆大的黑眼睛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的恐惧!他看向臂弯旁依旧昏迷不醒的妹妹。
万幸!随着他变成鹌鹑,那股从他体内逆冲而出的、混乱的冰冷能量似乎也找到了宣泄口,不再疯狂冲击雪儿。林雪儿身上逸散的冰凰寒气明显减弱了许多,虽然依旧冰冷刺骨,但至少不再疯狂喷薄。覆盖在她自己身上的薄薄冰晶也在缓缓融化。
危机暂时解除了……吗?
林夜(鹌鹑)刚松了一口气,一股更加致命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小小的身体!
头顶!
那被隔绝在厚重山岩之外的、属于天风城上空的、刚刚撕裂云层带来短暂晴朗的虚空之中,一股更加恐怖、更加暴怒的煌煌天威,正在疯狂汇聚!仿佛刚才的短暂天晴,只是暴风雨前虚伪的宁静!又或者……是他强行吞噬冰凰寒气、再次引动那诡异力量的行为,彻底激怒了冥冥中的规则!
“轰隆隆隆——!!!”
沉闷得如同大地肺腑在咆哮的雷鸣,隔着厚重的山岩,清晰地穿透下来,震得整个地下洞穴都在簌簌发抖!细小的碎石和灰尘从洞顶簌簌落下!
暴雨!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密集的倾盆暴雨,如同天河决堤,轰然砸落!即使隔着厚重的山岩,那震耳欲聋的、仿佛亿万面巨鼓同时擂响的雨点砸落声,也如同实质的声波,狠狠冲击着洞穴内的空气!冰冷的水汽混合着土腥气,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洞穴内,那些尚未完全融化的幽蓝冰晶,在这狂暴的雨声震动和骤降的气温刺激下,竟再次闪烁起微弱的冷光!
更要命的是!
昏迷中的林雪儿,似乎也被这狂暴的雨声和骤降的低温所刺激,小小的身体再次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无意识地蜷缩得更紧,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周身刚刚平复下去的冰寒之力再次出现了不稳的波动!丝丝缕缕的寒气重新开始凝聚!
“吱吱!”(不行!)林夜(鹌鹑)小小的身体瞬间炸毛!他扑腾着被冻得半僵的小翅膀,连滚带爬地扑到妹妹冰冷的脸颊边,用小小的喙去啄她紧闭的眼睑,用覆盖着绒毛的小脑袋去蹭她冰凉的脸颊,试图唤醒她,或者至少安抚她!
然而,雪儿毫无反应,反而因为他的触碰,似乎本能地想要汲取温暖,一只冰凉的小手无意识地抬起,摸索着,一把将地上那只湿漉漉、毛茸茸的小鹌鹑……抓在了手里!
“吱!”(放开!)林夜惊恐地挣扎!小小的身体在妹妹冰凉的手掌里扑腾!但那手掌虽然冰凉,力道却不小,将他小小的鹌鹑身体死死攥住!
雪儿似乎感觉抓住了什么温暖的东西(尽管这只鹌鹑同样冰冷),下意识地将小鹌鹑往自己怀里紧紧一搂!小小的身体蜷缩着,将湿漉漉的鹌鹑死死护在胸前最贴近心脏的位置,试图用自己仅存的体温去温暖它!
冰冷的怀抱!
窒息般的紧箍!
雪儿无意识中散发的、越来越浓的寒气!
还有头顶那隔着山岩都清晰可闻、如同世界末日般的狂暴雨声和雷鸣!
林夜小小的鹌鹑身体被死死禁锢在妹妹冰冷的怀里,动弹不得。刺骨的寒意不断从雪儿身上传来,冻得他小小的身体瑟瑟发抖,覆盖的绒毛上都开始凝结细小的白霜。豆大的黑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荒谬。这算什么?刚逃出冰封,又被当成了暖宝宝?还是快冻僵的那种?
就在他挣扎无果,意识因为寒冷和窒息开始模糊的时候——
洞穴深处,那片被幽蓝冰晶微弱光芒照亮的、堆积着大量腐朽草木的角落,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摇曳不定的……红光?
不是冰晶的幽蓝!
是火焰的红光!
林夜小小的鹌鹑脑袋艰难地转动,豆大的黑眼睛死死盯向红光来源。
只见那片腐朽的草木堆中,一块不知何时从洞顶掉落、被雨水浸透的燧石(suì shí),在刚才洞穴被暴雨雷鸣震动时,恰好滚落在一块同样坚硬的、含有金属矿脉的黑色岩石棱角上!
“啪嗒!”
极其轻微的碰撞。
燧石与金属矿岩棱角高速摩擦而过,溅起几颗微不可察的火星!
其中一颗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火星,在空气里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如同被命运牵引般,精准无比地……落入了草木堆最深处、一小撮极其干燥的、如同绒毛般的枯草菌丝(jūn sī)之中!
“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如同叹息般的燃响。
那撮干燥的菌丝瞬间被点燃!一点微弱得如同黄豆大小的、摇曳不定的橘红色火苗,极其顽强地在潮湿腐朽的草木堆深处,亮了起来!
火!
是火!
在这冰冷绝望的黑暗洞穴里,竟然……燃起了一簇火苗!
林夜(鹌鹑)小小的黑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火!温暖!也许能驱散雪儿身上的寒气!唤醒她!
然而,还没等他从这突如其来的生机中回过神,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
一首紧闭双眼、将他死死搂在怀里的林雪儿,似乎也被那微弱火苗的光和热所吸引(或者说,是她体内冰寒之力本能地厌恶这温暖)。她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朝着那簇火苗的方向……微微侧了侧蜷缩的身体!
这一侧身不要紧!
她紧紧搂在怀里、护在胸前的那只湿漉漉的小鹌鹑——林夜——因为她的动作,小小的身体被带着……向前滑出了一小截!
而滑出的方向……恰好是那簇摇曳的、黄豆大小的橘红色火苗!
洞穴内,腐朽的草木堆散发着浓重的霉味。那簇新生的火苗极其微弱,在潮湿的环境中艰难地燃烧着,橘红色的光晕仅仅照亮了周围巴掌大的区域,映照着草木腐朽后形成的、如同棉絮般的干燥菌丝。
林夜(鹌鹑)小小的身体,被妹妹无意识的侧身带动,在冰冷的衣襟上滑过,距离那簇摇曳的火苗……不足三寸!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却带着致命温度的热浪,扑面而来!覆盖着绒毛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灼痛感!
“吱——!!!”(不要!)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充满了极致惊恐的鹌鹑尖鸣,猛地从林夜喉咙里爆发出来!小小的身体在妹妹冰冷的怀里疯狂地挣扎、扑腾!爪子乱蹬!翅膀拼命拍打!试图逃离那近在咫尺的死亡火焰!
然而,他的挣扎在昏迷的雪儿无意识的搂抱下,显得如此微弱而徒劳!雪儿小小的手臂反而因为他的挣扎而收得更紧,将他湿漉漉的身体更牢固地“固定”在胸前!
更糟的是!
似乎是鹌鹑的挣扎和尖鸣刺激了昏迷中的雪儿,又或是那簇火苗的光热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她眉头紧蹙,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呻吟,搂抱着鹌鹑的手臂再次无意识地……收紧!并且……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
就是这要命的调整!
林夜(鹌鹑)那湿漉漉、覆盖着绒毛的小小身体,如同被精准投掷的弹丸,瞬间脱离了雪儿胸前的衣襟束缚,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在潮湿的空气中打着旋儿……
精准无比地……
朝着那簇摇曳的、橘红色的火苗……
一头栽了下去!
“噗叽!”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点湿濡感的声响。
小小的鹌鹑身体,不偏不倚,整个儿……砸在了那簇黄豆大小的火苗上!湿漉漉的绒毛瞬间压灭了大部分火焰!
但!
鹌鹑身体下方,那几根沾着泥水、焦糊卷曲的尾羽末端,却极其不幸地……正正盖在了火苗尚未完全熄灭的、最核心的那点暗红炭火上!
“嗤——!!!”
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烧焦的刺鼻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伴随着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噼啪”灼烧声!
“吱嗷嗷嗷——!!!!”
一声凄厉到超越了鸟类极限、如同被滚油活烹般的惨绝尖叫,猛地从那只小小的鹌鹑喉咙里爆发出来!响彻了整个冰冷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