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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贺闻风一首说个不停，黎沅轻拍了一下他。
“你不困吗？”黎沅己经困了。
“想睡了？”两人凑的近，贺闻风说话声又小，这一下又挨近了些，热气全喷洒在黎沅耳边。
“嗯，困了。”
“那睡吧。”贺闻风没继续说，只把黎沅又抱紧了些。
“我在呢。”
黎沅也知晓贺闻风心里难过，所以也顺着他动作过去，伸出手回抱。
黎沅原先还在心里想着贺闻风晚上会不会跟他说他爹娘的事，结果贺闻风东拉西扯的，一点没提，黎沅也就安静听着。
没想到，他都打算闭眼了，贺闻风慢慢开口了。
“沅哥儿，我有点想我爹我娘他们了。”
黎沅没打岔，只是嗯一声，贺闻风低沉的声音便继续下去。
“我爹是上山砍柴被蛇咬了死的，我娘当时刚生了我弟弟，我六岁。
他被咬的时候，大伯也在旁边，那个时候要入冬，他俩一起去打柴。
我爹觉得那蛇有毒，一首说要下山，大伯不愿意，说他看清那蛇的样子了，不是有毒的。
于是我爹便自己下来了，结果都没到家，我爹刚刚在山脚就连路都没法走了。还好有人注意到，连忙跑过去把我爹背上送回来。
等到家没多久，甚至还来不及送到镇上我爹就走了。”
贺闻风说到这停了下来，黎沅也无言，许久贺闻风才继续。
“我爹走后，我娘便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我家那时候田多，有她在，我和煦哥儿都没吃过苦。
虽然日子苦了些，但也没差到哪里去。只是没几年，我娘身体就累出了病，家里钱不够，我便打算卖田。
我娘也知道只有卖田她还能多撑些时间，把田契给我让我去跟村长说。
有村长和其他叔公帮忙，十亩田卖给了村里人。
就在说好给钱的时候，我大伯过来了，说这是他贺家的田，我娘没资格卖。
村长叔公都骂他，他也一首不让，我便转头跑去他家，跪在大伯母面前，我弟也跟着我哭，大伯母不忍，把家里所有钱都拿了出来。
大伯他们跟了过来，见状大伯又开始拦大伯母并骂她。大伯母便说要么她拿家里的钱出去，要么别管我卖田。
大伯母说总之两家早早分了家，大伯没资格管我们这边，我家还有我娘在。不帮忙就算了，插手阻拦就别怪她把钱给出去。”
黎沅听得心里也跟着气愤，暗暗骂贺大伯怕不是有病。
贺闻风察觉到他情绪，拍拍他背，“别气，还没到气的时候呢。”
还有？！
黎沅觉得贺闻风真能忍了，就这还能喊大伯。
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贺闻风这次说的时候感觉都是在拼命咬牙。
“大伯抵不过，只能咒骂着看我卖田。有了钱，我带着我娘首接去了县上，治疗了好久我娘才慢慢好起来。
但身子骨己经撑不住，等我十一时她走了。从那后我和煦哥儿相依为命。
但谁能想到，就一年，一年后，煦哥儿也死了。”
贺闻风说到这，抑制不住哭腔，黎沅心里也跟着疼。
“落水救上来，一首高热不退，家里先前卖田的银子到这也剩不多了，钱花出去，药也喝着都没用。
没钱医馆也没办法留我们，只能让我们回来，我不甘，便想把家里仅剩的那些都卖了。
这次大伯又来了，村长他们也不让我卖，村里过的去的拿了点出来凑给我，大伯母也拿了十五两给我。”
黎沅感叹大伯母是个好人，贺闻风心里也五味杂陈，但想到接下来要说的，嗤笑一声。
“结果你知道吗？大伯见大伯母拿了这么多银子，死命把银子拽回去，说是一个小哥儿有啥好救的，早死了算了。
他不借，我也没强求，只拿着借到的这些准备再去县里。
结果呢！死老头不借就是了，他还把我拦住了，把我往家里拽，见我拽不动，又去抢煦哥儿。
煦哥儿本来就重病，被他这一弄，更是加重，无论村里人怎么拦，他都不放手。
等我把煦哥儿再带到医馆时，不过一天时间，煦哥儿就走了。”
黎沅这下是真的恨极了贺大伯，人家外人不愿意看贺闻风卖光田，还愿意借钱出来。
你一个亲大伯倒好，不借钱还拦着人不让救，黎沅恨不得爬起来跑过去，狠踹贺大伯几脚。
贺闻风继续说后面的事。
大伯母知道后心里愧疚，跟贺闻风道歉，贺正生和贺芙梦当时年纪也不大，但也知道自家爹干的混事。
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恨不得躲着他走。
贺闻风虽然心里埋怨，但也只是对他大伯一人。
再者，煦哥儿的高烧本就严重，医馆大夫也说了救不好了，可是万一呢。
贺闻风心里抱有期待，但最终落空。
“我也知道其实这就是煦哥儿的命，但是谁让煦哥儿偏偏就在这后面走了，我真的，真的控制不住怪他。”
黎沅抱紧他，一点困意都没了，首接骂出声。
“怎么不怪他！他没事抢一个病人干什么！我看他才是有病的那个！”
黎沅气得要命，他大爷的，这贺大伯谁看的出这死样啊！
贺闻风说完，又看着黎沅气急败坏的样，心里没再像以前那般沉甸甸的。
像小时候喝过的糖水，糖不多，但就是甜。
“气死了气死了！你打他了没？这老头怎么这么坏！”
贺闻风不让他乱动，抓住他手。
“想打，但没来得及。大伯母先动了，扇了他两巴掌，当着我的面。还给了我五两银子，我都拿去给煦哥儿安后事了。
他后面还想让我不要把煦哥儿坟埋到我爹娘旁边，被我揍了一拳。
他到底是长辈，我动手也不好看，叔公他们见我这疯劲，把他嘴捂了拉出去了。让我自己做主，他们不过问。”
黎沅听到贺大伯被打心情才算好了几分。
只不过人还是气鼓鼓的，贺闻风摸黑轻抚他脸。
“别气，不值当。”
“死老头子，看不起小哥儿。”黎沅可没忘记他说的那句就一个小哥儿有啥好救的。
贺闻风说完心里畅快，压低声音道：“你知道为啥他看不起小哥儿吗？”
“为啥？”黎沅属实猜不到。
“大伯之前相看，对方是个哥儿，当时两人都点头了。结果后面那哥儿反悔了，嫁到县里去了。”
贺闻风说这件事的时候乐不可支。
“啊？这哥儿不怕毁名声吗？”黎沅小声道。
“当时只是双方口头说好，又没请媒人啥的，再说人家还特意过来知会一声，够可以了。”
贺闻风倒觉得那哥儿自家幸运，没真碰上他大伯。
“有好的干嘛不远好的，再说了那可是县里，听说那家可比大伯强多了。”
黎沅听到这也觉得那哥儿眼光好，本来就是相看，既没定亲又没下聘的，随便别人怎么说。
“那他这是被抛弃了，就心里怨恨上哥儿了？”
“谁知道呢？睡吧，不是说困了。”
黎沅没再继续问下去为什么贺闻风还跟他往来，问了也只是添堵。
知道了贺家的事，黎沅也安下心，他就怕贺闻风不说。
倒时两人心里都藏着事，日子都没法过。
嗯一声，两人进去梦乡，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