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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电子钟刚跳完16:00，陈默的对讲机就“滋啦”响起：“18号，306房张太太指定你，加钟全身护理。”
王师傅从旁边挤过，烟味混着八卦的语气：“小心点，这月她换了三个技师，储物柜里的合照比相册还厚。”
推开门，浓烈的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混着爱马仕大地男士香水的尾调——显然是刚喷完香水又补了男士淡香。张太太趴在按摩床上，浴巾松垮地裹着腰腹，露出保养得宜的脊背，尾椎骨上方新纹的牡丹花开得正艳，花瓣边缘还泛着结痂的粉红。
“小陈来了？”她转头时，钻石耳钉在落地灯下划出冷光，“我儿子从斯坦福回来，昨天还说国内按摩师没情调——”浴巾突然滑落至肚脐，陈默慌忙转身，余光瞥见她耻骨上方的翡翠吊坠晃了晃，“你说，他要是看见妈妈被这么专业的技师服务，会不会吃醋？”
陈默的指尖捏紧精油瓶，温热的橄榄油在掌心打转：“张太太需要加强腰腹护理？”他故意盯着恒温阀，26度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最近换季，肾俞穴容易受凉。”
“小滑头，装什么正经？”张太太突然翻身，浴巾彻底滑到腰间，陈默只来得及看见她肚脐下方三厘米处的红痣——和妻子孕检单上胎儿胎记的位置惊人相似。他扯过薄被盖住她腰腹，指尖不小心蹭到她大腿内侧的纹身，是串罗马数字，和储物柜里其他男技师合照的背景墙同款。
“别紧张嘛。”张太太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手指敲了敲储物柜，玻璃门后露出六张合照，每张里她都勾着男技师的手腕，指甲涂着和纹身同色的暗红，“这是上个月和小李的，他按足三里特别得劲——不过现在嘛，我更喜欢会装正经的。”
陈默的掌心沁出冷汗，视线扫过合照里技师们不自然的微笑，落在最下层的爱马仕礼盒上，金色丝带结打得比理疗单还工整。他打开精油瓶，雪松混合玫瑰的味道涌出来——是她特意要求的混搭款，和林晚晴的雪松精油不同，多了份甜腻的侵略性。
“张太太腰腹肌肉有点松弛。”他用掌根推开她髂腰肌的粘连，避开纹身边缘的结痂，“建议配合瑜伽束角式，对卵巢保养好。”
“保养？”张太太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在他掌心画圈，“我老公说我保养得比小三还好，可他每晚抱着手机睡，说什么‘房地产行情不好要熬夜看报表’——”她松开手，指腹划过他手腕的脉搏，“小陈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装正经？”
按摩室的香薰机“咕嘟”冒泡，陈默的指尖停在她气海穴上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精油沸腾的响动。他突然想起王师傅说的“富婆三大试探：看手腕、看储物柜、看按腰时的呼吸”，故意加大按揉力度：“男人有时候就像腰腹的脂肪，得找准穴位才能揉开。”
张太太突然笑出声，震动的腹肌蹭过他掌心：“小嘴真甜，比我老公的秘书会说话。”她坐起身，从储物柜里抽出个礼盒，爱马仕的橙色包装纸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拿着，我老公买错了颜色，12800呢，别嫌弃。”
陈默看着价签上的西个零，喉结动了动：“张太太，我们规定不能收——”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她把礼盒塞进他制服口袋，浴袍带子开了又系，露出锁骨下方的钻石项链，“明天我还要加钟，记得用昨天那瓶橄榄油——”她凑近半步，香水味裹着温热的呼吸扑来，“你掌心的温度，比我家恒温泳池的水还舒服。”
更衣室里，王师傅盯着陈默口袋里露出的橙色包装纸吹了声口哨：“张太太又送礼物了？上个月给小李送了块浪琴，结果呢——”他指了指储物柜里的投诉单，“说人家按腰时呼吸太重，闹到工商局。”
手机在裤兜震动，妻子发来婴儿床组装视频，她正对着说明书发愁，肚子己经显怀：“墨哥，这个螺丝是不是拧反了？”陈默摸着礼盒上的烫金logo，突然觉得这12800元的领带比工牌还要沉重——张太太储物柜里的合照里，每个技师接过礼物后都笑得很灿烂，却没人注意到他们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痕。
夜里十点，会所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陈默路过306房，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张太太的尖叫：“滚！假惺惺送什么翡翠镯子，比小陈的手差远了！”门“砰”地打开，穿西装的男人黑着脸跑出来，领口沾着片玫瑰花瓣。
“陈技师？”张太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浴袍松垮地挂在肩上，新纹的牡丹花瓣渗着血珠，“明天上午十点，别排其他钟。”她晃了晃手里的爱马仕礼盒，丝带结己经扯开，“我让裁缝在领带上绣了朵牡丹，和我新纹身配不配？”
陈默看着她转身时浴巾滑落的边缘，突然想起妻子常说的话：“有些礼物不是礼物，是试探的钩子。”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领带，价签还在，却多了道绣工精致的牡丹花纹——那是张太太用12800元买来的，关于“正经”的试探。
更衣间的灯在凌晨一点熄灭。陈默对着镜子展开领带，橙红色的丝绸上，牡丹花瓣的纹路和张太太后腰的纹身一模一样。
他突然笑了，想起白天按揉时，她故意加重的呼吸声——那不是穴位的反应，而是某个富婆在无数次试探中，寻找温暖的笨拙尝试。
窗外的月亮躲进云层，陈默摸了摸工牌上的云纹logo，金属夹子硌着掌心。
明天，306房的张太太会带着新的香水味来，而他的手，将继续在玫瑰与雪松的混合气味中，把握那个微妙的距离——像走钢丝的人，既要避开深渊，又要让对方相信，掌心的温度，真的可以融化某些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