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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后的第一个晴天，陈默的车载香薰换成了甜橙味——那是周姐甜品店的招牌香味。
导航显示距离“蝶舞甜芯”还有八百米，他摸了摸副驾驶的按摩礼盒，里面是岚姐特意准备的肩颈护理套装，礼盒封面上印着会所的云纹logo，蝴蝶翅膀边缘闪着银粉。
“陈店长！这儿呢！”穿姜黄色围裙的女人站在街角挥手，羊毛卷发比上次见时短了三寸，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换成了蝴蝶形状。
周姐的甜品店外墙刷成淡紫色，橱窗里摆着马卡龙拼成的蝴蝶图案，玻璃门上的贴纸写着：“今日推荐：雪松味年轮蛋糕”。
“周姐，你这发型……”陈默看着她后颈露出的清爽发际线，想起第一次给她按肩时，长发里藏着的淤青。
“剪了晦气。”她笑着掀开围裙，露出后腰的蝴蝶纹身贴纸，“岚姐说新客户送纹身贴，我挑了和林总同款的银斑蝴蝶——怎么样，像不像真的？”
店内飘着焦糖与奶油的甜香，陈默注意到每个员工的工牌上都挂着会所按摩券。
穿围裙的小妹端来雪松蛋糕，袖口露出淡青色的烫伤疤痕：“周姐说，按完肩膀才能搬烤箱，不然要得腱鞘炎。”
“尝尝看，”周姐递来叉子，奶油上撒着细碎的雪松碎屑，“这味道像不像你们会所的香薰？我特意让烘焙师调的，好多老客户说闻着就想按肩。”
叉子触到蛋糕的瞬间，陈默想起周姐第一次来会所时的样子——缩在按摩床上发抖，后背全是指甲抓痕。
现在她的指甲涂着亮红色指甲油，正轻快地敲着收银台：“上个月有个妈妈带着宝宝来买蛋糕，说闻到雪松味就想起你给她按腰时的安全感。”
“周姐最近肩颈还疼吗？”他放下叉子，目光落在她斜方肌的位置，“烘焙师的站姿容易含胸，我帮你试试新手法？”
“这儿就行？”周姐笑着掀起围裙，露出后腰的蝴蝶贴纸，“反正小妹们都见过我哭鼻子，陈店长请随意。”
温热的橄榄油在掌心焐热，陈默避开纹身贴纸，用指腹揉开她肩胛骨下方的粘连。周姐的身体比上次柔软许多，肌肉不再像块绷首的钢丝：“你知道吗？
离婚后第一次来按摩，你按到我云门穴时，我突然想通了——连穴位都有名字，我凭什么当没名字的怨妇？”
陈默的拇指按在她肩井穴，感受到她轻轻颤抖：“现在好多了吧？”
“何止好多了！”她转身时，蝴蝶贴纸沾到他制服，“我现在每天六点关店，去接儿子放学，周末带他去公园放风筝。
上周家长会，老师说我是‘最有活力的妈妈’。”
阳光透过橱窗的蝴蝶贴纸，在周姐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看着她掏出手机，相册里全是甜品制作视频，最新一条的配文是：“揉面和揉肩一样，得找到发力点。”
评论区里，刘姐留言：“周姐给我留块雪松蛋糕，我带老公来学抚触！”
“对了，”周姐突然压低声音，往他兜里塞了包咖啡豆，“张太太前天来买拿破仑，手上戴着新钻戒，说‘男人送包不如送按摩券’。”
她的眼神扫过他无名指的银戒，“还是你聪明，把工牌换成‘家庭理疗师’，老婆女儿两手抓。”
离开甜品店时，陈默的后视镜里映着淡紫色的蝴蝶招牌。手机弹出岚姐的消息，附了张群聊截图：周姐在客户群里发了红包，备注“感谢18号技师，让我重新学会抬头”。
红包下方，二十多个客户跟着发“蝴蝶”表情包，其中林晚晴的留言最显眼：“周姐的雪松蛋糕，比我儿子的奶粉还香。”
深夜核对回访记录时，陈默在周姐的档案里新增：“肩颈恢复良好，建议每两周一次维护按摩。”备注栏画了只蝴蝶，翅膀上写着“新生”。
他想起岚姐说的“客户回访不是工作，是看自己种的花开了没有”，摸着口袋里的咖啡豆，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有了更具体的形状。
妻子抱着女儿来接他下班时，小家伙正抓着块蝴蝶形状的磨牙饼干。陈默接过女儿，闻到她衣服上的雪松味——是妻子用会所送的洗衣液洗的。女儿的小手拍着他胸口，奶声奶气地喊：“饼饼！”
“明天带宝宝去周阿姨的甜品店好不好？”他蹭了蹭女儿的小鼻尖，“让她尝尝蝴蝶形状的蛋糕，说不定以后会喊‘按按’呢。”
妻子笑着戳了戳他掌心的老茧：“人家周姐现在看见蝴蝶就开心，你倒好，想让女儿继承你的‘按摩大业’？”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投在会所门口的雪松树上，像幅会动的画。陈默看着女儿后腰的“小蝴蝶”胎记，突然想起周姐说的“每个女人都是蝴蝶，只是有的需要别人帮她焐热翅膀”。
而他的手，有幸成为焐热翅膀的温度之一，这比任何工牌都更让他心安。
这一晚，陈默在理疗笔记里写下：“回访的意义，不是检查穴位有没有复发，而是看见那些被揉开的褶皱里，长出了新的故事。
周姐的蝴蝶蛋糕如此，刘姐的红指甲如此，所有在会所留下眼泪的女人亦如此。而我的手，不过是她们破茧时的一阵风，托着她们飞向有光的地方。”
窗外的雪松轻轻摇曳，陈默摸着女儿掌心的纹路，那里还没有老茧，却有着比任何穴位都更鲜活的生命力。
他知道，下一次推开按摩室的门，会有新的客户带着新的故事来，而他的手，将继续在橄榄油的滑腻中，揉开生活的褶皱，让每只蝴蝶都能在属于自己的天空下，展翅，飞舞。
第二天，陈默真的带着妻女来到了“蝶舞甜芯”。周姐热情地迎上来，给女儿递上一块精致的蝴蝶蛋糕。
小家伙开心地吃着，奶油沾在了小脸上，模样十分可爱。
这时，店里走进来一位神情落寞的女人。她看着橱窗里的蛋糕，眼神却有些空洞。
陈默注意到了她，心中隐隐觉得这又是一个需要被“揉开生活褶皱”的人。
周姐悄悄对陈默说：“这姑娘我看着怪可怜的，好像遇到啥难事了。”陈默点了点头，和妻子商量了一下，让妻子先带女儿玩。
他走上前去，温和地和女人搭话，邀请她去会所体验一次按摩。女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陈默知道，自己的手又将开启一段新的故事，帮助这个女人破茧成蝶，飞向属于她的光明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