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春分后的第七天,冻土层下的蚯蚓刚开始拱动,广播站的铁皮喇叭正循环播放《东方红》第三遍。
叶炎刚把磨得发亮的粪叉架在广播室掉漆的木桌上,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七道裹着靛青布条的黑影破瓦而入,铁鞭上的断脉刀毒引气味混着早春的寒气,熏得人鼻腔发紧。
“毁了喇叭,断了他们的口诀传承!”
为首的八极门二弟子甩动铁鞭,罡风卷得墙上毛主席画像边角掀起,露出背后泛黄的《农业学大寨》海报。
叶炎抄起粪叉抵住袭来的鞭影,叉柄上古篆与喇叭里 “太阳升” 的铜管乐共振,叉尖竟溅出火星,在水泥地上烫出小猪形状的焦痕。
正是《擒龙功》“气冲斗牛” 篇的起手式。
“想毁广播?先问我的粪叉答不答应!”
叶炎踏着红歌节拍旋身,粪桶里隔夜的粪水被内劲带起,在身前凝成首径三尺的旋转护盾,墨绿色粪浆表面泛着细密的金斑,那是豢猪真气与地力结晶的具象化。
铁鞭抽在护盾上发出 “滋啦” 声响,溅起的粪滴沾在八极门弟子袖口,靛青布料瞬间被灼出焦洞,露出底下药王谷的蛇形刺青。
“好个 ‘ 粪水护田阵 ’!”
萧青儿的声音从后窗传来,她惯用的银铃反常地裹着黑布,却在看见叶炎掌心发亮的药鼎纹时,铃舌发出三声轻响。
父亲萧战临别的玉簪在腰间发烫,簪头震字诀与粪叉古篆遥相呼应,让她想起密室青铜鼎内壁的 “刚柔共生” 图谱。
广播喇叭突然卡顿,电流杂音中混着野猪哼唧般的气浪。
叶炎趁机将粪水甩向屋顶播音设备,九滴粪滴精准落在喇叭网罩上,竟组成活灵活现的猪形图案。
《东方红》的旋律瞬间清亮,副歌拖腔带着擒龙功特有的气浪,震得广播站的木梁簌簌落灰,墙角的语录牌 “抓革命促生产” 跟着轻轻摇晃。
“叶炎,我爹说...”
萧青儿突然收招,玉簪尖端指向同伴的 “肩井穴”。
“八极门与叶家有婚约,当年先祖合刻护田阵时就定下了...”
话未说完,铁鞭己缠上她手腕,同门弟子袖口的药王谷谷纹在阴影里泛着冷光。
原来早被断脉刀的 “蚀骨咒” 控制。
她摔倒时,一枚刻着猪形与震字的玉佩从棉袄内袋滑落,猪眼处的金砂在灯光下与叶炎的青铜钥匙交相辉映。
叶炎的粪叉突然增重三分,对方祭出了八极门镇门兵器 “震地锤”。
他踩稳 “牛步催谷” 的步法,叉柄在地面划出母猪哺乳般的弧线,整栋广播站的地基竟泛起天蓬阵的微光。
喇叭里《东方红》恰好唱到高潮,他借势挥叉,粪水护盾化作三米高的野猪虚影,獠牙间流转着豢猪真气的金光,正是密室石阶上记载的 “豢猪裂地式”。
“看招!”
铁鞭弟子的震地锤挟带千钧之力砸向面门,却在接触前一刻被野猪虚影咬住锤柄。
叶炎趁机点出三指,指尖金光注入对方 “气海穴”,正是从密室豢猪古诀悟来的 “护幼十三针”,断脉刀的毒引顺着地脉渗入地下,广播站地面竟冒出几簇嫩绿的苜蓿芽。
萧青儿趁乱捡起玉佩,发现背面刻着 “天蓬震地,刚柔共生” 八字,与密室青铜鼎内壁的铭文分毫不差。
她突然想起父亲每晚抚摸玉佩的模样,那道被她视为仇恨象征的疤痕,原来藏着两门先祖共守药田的盟约。
“撤!”
八极门弟子见毒引被破,纷纷甩出靛青烟雾。
叶炎追至门口,只见萧青儿在烟雾中转身,玉簪划出的弧线与粪叉轨迹完美重合,那是只有护田阵传人才懂的剑诀,银铃在她腕间发出清越的 “护” 字信号。
广播站恢复平静时,药尘从粪池密道口匆匆赶来,中山装口袋沾着新鲜粪渍,手中攥着半片从鼎内取出的甲骨:“1976年端午,药田现世,血月为号 —— 这是初代守陵人用豢猪真气刻在鼎基的预言。”
甲骨上的猪形血月图案,与叶炎掌心的药鼎纹形成血色共鸣。
叶炎摸着地上的玉佩,猪形纹路还带着萧青儿的体温,想起密室天蓬阵图里,老猪圈作为阵眼的明亮光点。
药尘望向后山,那里的药田雏形己显露出七十二道田垄,正是天蓬阵的七十二处气眼:“端午还有西十天,该让铁蛋领着野猪群在田埂练 ‘ 踏阵十八滚 ’ 了。”
他口袋里的《药王经》露出一角,新抄的豢猪诀里夹着萧青儿的银铃穗子,穗子末端还缠着半截猪鬃。
深夜,叶炎躺在猪圈干草堆上,玉佩贴胸发烫。
黑妞哼唧着拱来,猪眼映着广播站的灯光,那里正重播白天混战中被增强的《东方红》,每句歌词都像铁犁翻动地脉。
他知道,当端午血月升起,掌心的药鼎纹、萧青儿的玉簪、铁蛋的鼻环,还有吃着红薯藤长大的整群野猪,都将成为护田阵的活阵眼。
而此刻的萧青儿,正借着煤油灯梳理玉佩纹路,发现震字诀与豢猪纹的契合处,竟藏着治愈父亲断脉刀伤的完整功法。
她不知道,自己未说完的婚约,早己随着粪水护盾与震地锤的对轰,在土地里埋下了和解的种子。
就像猪圈里的粪肥,看似腥臭,却能催生出最坚韧的药草。
广播站的喇叭在午夜突然响起杂音,叶炎起身查看,发现喇叭网罩上的粪渍竟自然风干成新的豢猪诀图案,每道纹路都对应着《东方红》的节拍。
他笑了,原来土地早己将战斗中的感悟刻进每个角落,就像先祖把护田阵藏进粪池,真正的传承,永远藏在沾满泥星的袖口、磨出老茧的掌心,还有每个与土地共振的清晨。
当第一颗晨星亮起,叶炎握着玉佩走向牛棚,铁蛋的鼻环与玉佩金砂共振,发出低沉的牛鸣,惊起枝头未眠的麻雀。
他知道,西十天后的端午之战,不是古武门派的生死对决,而是土地对守护者的最终考验。
唯有让刚猛的震字诀融入豢猪的哼唧,让柔和的擒龙功化作红歌的节拍,才能让药田在血月下现世,让千年传承在土地里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