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的晨雾还未散尽,宋云龙己踏着露水来到苏家商会。雕花木门吱呀开启,苏晚月手持账簿迎上来,眼下乌青,显然彻夜未眠。昨夜神秘黑影留下的警告如重石压在她心头,而此刻老会长登门,更添几分凝重。
"苏丫头,可愿随老夫走一趟?"宋云龙捋着胡须,目光落在她攥紧账簿的手上,"云锦轩那位冷面管事约了今早会面,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二人马车停在云锦轩胭脂铺前时,檐下铜铃叮咚作响。冷面管事倚在朱漆廊柱上,指尖转着一枚鎏金扳指,身后伙计正往街对面撒传单,鲜红的"买一送一"西字刺得苏晚月眯起眼。
"宋会长好雅兴。"冷面管事漫不经心地扫了苏晚月一眼,"带着苏家丫头来,莫不是想打苦情牌?"
宋云龙并未动怒,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是苏州商会近三年的税赋明细,还有漕运码头的吞吐量记录。阁下若是真心做生意,该知道恶意压价只会两败俱伤。"
苏晚月注意到管事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老会长会拿出这般详实的数据。可下一刻,对方己恢复漫不经心的模样:"宋会长可知,云锦轩背后的东家,为何执意要在苏州立足?"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有些账,得从二十年前算起。"
这话如惊雷在苏晚月耳边炸开。二十年前正是母亲去世那年,也是父亲突然接手苏家商会的时间。她下意识攥紧裙摆,却见宋云龙神色如常,从怀中掏出另一封信函:"这是京城商会总会的调解建议,若双方再僵持......"
"不必说了。"管事突然打断,目光扫过苏晚月,"明日巳时,让各商会代表齐聚望湖楼。云锦轩自有话说。"
离开云锦轩后,宋云龙又带着苏晚月走访了十余家老牌商会。布庄、米行、药铺的掌柜们纷纷倒苦水,有人拿出被截胡的订单,有人展示被损毁的货物。暮色降临时,苏晚月望着马车窗外的万家灯火,突然开口:"宋伯父,您说云锦轩背后......真的只是为了生意?"
老会长沉默良久,从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契约。苏晚月凑近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云氏商号与苏记绸缎庄合作契约",落款日期正是二十年前。而契约上的云氏商号印章,与云锦轩匾额上的云纹如出一辙。
"当年云氏商号一夕消失,如今突然以云锦轩之名重现......"宋云龙叹了口气,"明日的望湖楼之约,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巳时,望湖楼内座无虚席。老牌商会的掌柜们阴沉着脸,云锦轩的人却带着十几口樟木箱鱼贯而入。冷面管事当众打开箱子,里面竟全是账本和地契,最上面压着一张褪色的婚书——苏晚月父亲苏文远与云氏嫡女云若曦的婚书。
"各位可知,苏家商会如今的产业,有一半本该是云家的?"管事冷笑一声,将婚书甩在桌上,"二十年前,苏文远趁着云家落难,私吞产业,逼死云老爷......"
"住口!"苏晚月猛地起身,声音发颤,"我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
管事却不理会她,继续道:"云锦轩此次南下,就是要拿回属于云家的东西。不过看在宋会长的面子上......"他突然掏出一把匕首,抵住婚书,"苏姑娘若肯当众烧了这婚书,再让出三成产业,云锦轩便既往不咎。"
苏晚月死死盯着那泛黄的婚书,指尖掐进掌心。就在这时,宋云龙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人翻身下马,首奔望湖楼而来。苏晚月看清来人面容,心中猛地一跳——竟是许久未见的春生!他满身风尘,腰间还别着一封盖着京城密印的信函,不知此行,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