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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保证我们会有下辈子。”
“我只知道，这辈子如果没有你，我会活的不快乐。”
周溺心头一震，看着朝昇的双眼，说不出的滋味。
最终，她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我也是。”
第二天一早，周溺就起来了。
她查了那个真凶关押的地址，得到探视许可后，就和朝昇一起开车过去了。
漾城女子监狱里的清晨是安静的。
大家麻木地迎接着新的，重复的一天。
在谭千里的“特殊关照”下，陈小羽形容憔悴，做什么事都慢吞吞，永远低着头不说话，同一个监舍的室友照常在她洗漱的时候故意推她，暗自掐她。
头发挡住了苍白的脸，看得见陈小羽瘦削的下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疼痛，薄薄的皮贴着骨头，掐也掐不出什么感觉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含着最后一口气。
虽然会动，却也和死人没区别。
今天，照常出工。
出门的时候，狱警来了。
“826380，有人来探视，跟我过来。”
陈小羽僵硬地抬起头，她连反应都变得迟缓。
过了好几秒，才抬脚跟着狱警出去。
一路上，她什么都没想。
不管来的是谭千里还是谁，她都不在乎。
然而当她见到来人，瞬间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骷髅般的身躯颤抖起来，陈小羽呼吸凌乱，被狱警摁着坐下时，还久久没能回过神。
隔着一面防弹玻璃，对面的女生摘下鸭舌帽，她面容姣好，苍白中透着淡漠，天生微笑唇，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好久不见啊，陈小羽。”
陈小羽攥紧了手，指甲都快深深嵌进手心肉里。
她摇了摇头，死死盯着她，似乎想要从中找到一丝不同。
可惜没能成功。
陈小羽捶着桌子，阴沉至极：“你不是死了吗？我杀了你，我亲手杀了你！”
谭千尺粲然一笑：“惊喜吗？”
陈小羽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撇过头冷笑了一声。
周溺和朝昇到女子监狱的时候，己经是临近中午十一点了。
狱警领着两人进去，随口说道：“今天来看陈小羽的人还挺多。”
周溺目光微凝：“还有谁来过吗？”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一个姓许的女人来过。”
许？
周溺不认识什么姓许的。
她和朝昇对视了一眼，狱警停在一面玻璃前：“你们在这稍等片刻，陈小羽现在还在工位上。”
两人点点头，周溺在窗口前坐下。
不多时，两位狱警就领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过来了过来了。
看见她的一瞬间，周溺眼底划过惊讶。
看样子在监狱吃了不少苦。
谭千里干的？
还真是懂得迁怒啊，折磨了她几年，现在又换目标了。
也不知道折磨一下自己。
陈小羽坐下后，周溺拿起玻璃墙上的听筒，说道：“陈小羽，你还记得我吗？”
陈小羽抬眼，看到周溺，扯了扯唇：“你还活着呢？”
周溺眸光渐沉，但随后，又释然了：“是啊，拜你所赐，我这几年也是成功活下来了。”
“陈小羽，我来找你就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自首？”
陈小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低声说：“可能是活够了吧？没考上好大学，家里不肯给钱复读，也不肯供我上大专。在外面打工，一个月三西千，还要给一半交家用，我特么馒头都啃不起，坐牢多好？坏一点就安乐死，好一点我就能在这个地方吃住一辈子，可能前几年还会想着报复我，时间久了，你们自然也就把我忘了。”
“没胆子反抗家里人，有胆子捅谭家千金十九刀？”
周溺目光紧逼，似是要从她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怎么不敢？”
陈小羽笑起来，干裂的唇渗出丝丝血红。
她眼底漆黑，渗人冰冷：“她做的事情，是我无法容忍的。”
“你知道在她来之前，许长尽是我一个人的。”
“我们一起学习，他会耐心教我做题，会跟老师反映我家里人的问题，帮我争取应得的权益。”
“可是她来了以后，许长尽就变了。”
“他的眼里只剩下谭千尺了，她抢走了我仅剩的关爱。”
“她明明什么都有了！她明明什么都有！为什么还要跟我抢？！”
“该死的病秧子就该好好待在医院等死！为什么要跟我抢！！”
周溺都听笑了。
“你觉得说这些我就会可怜你了？”
她摇摇头：“陈小羽，你太可悲了。”
“许长尽不是你一个人的东西，谭千尺要做什么也是她的自由。”
“一个人的真心是钱换不来的，也许这份关爱从来就不属于你。”
周溺站起来，转身就走。
陈小羽却在后方笑了起来，她表情癫狂，咧开的唇瓣上渗出大颗血珠：“哈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我们都是蠢货！我们都被耍了！周溺！你也是个蠢货！被最亲爱的朋友耍的团团转哈哈哈哈！！！”
可惜周溺己经放下了听筒。
没有听见她疯癫的言语。
朝昇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透过陈小羽的表情，他隐约感觉很不对劲。
这陈小羽精神不正常吧？
回到车上，周溺神情寡淡。
“她在撒谎。”
朝昇看着她。
周溺指尖敲击着方向盘，逐渐把思绪理清：“资料里，陈小羽高中的成绩很好，她家里人虽然有点重男轻女，但也很在乎成绩，要是陈小羽考上重点大学，她家人一定会供她读书的。她做的那么干净，根本没人怀疑到她身上。”
“她真要是那么喜欢许长尽，按她这种执着，就应该在杀完谭千尺之后追随着许长尽的步伐。”
“然而没有。她亲手毁了自己。”
“难道她害怕吗？忏悔吗？”
周溺一点没看出来。
“也可能是杀过人之后，心理越来越不正常，她家人原本就对她不好，她想通过自毁达到让家里人气急败坏的目的，以此来宽慰自己因为原生家庭备受压抑的人生。她的话大概真假参半，看得出来，她是自愿自首的。”
“身为杀人犯，她身边的亲人都会被议论，被排挤。”
陈小羽这么做的确让她的家人备受煎熬，当时的新闻里有采访她家人的视频，陈家人看起来像是恨不得亲手打死她，极力撇清关系，带头唾骂自己的女儿。
她弟弟也因为这个杀人犯姐姐在学校被同学排挤嘲讽，一度产生厌学心理，食欲下降，瘦了不少，把陈家人心疼坏了。
她的家人恨不能生生把她咬死。
周溺陷入沉思。
她突然想到狱警说的话。
扭头看着朝昇：“你说今天早上去见她的人会是谁？除了许长尽，她身边还认识什么姓许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