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溺“哎呀”一声:“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到底做不做?”
朝昇注视着身前的人,从喉腔里溢出一声:“嗯。”
周溺莫名有点紧张,她抿了抿唇,缓缓俯下身。
即将亲上去的时候,她突然跳下床:“不行不行!我去喝点酒!”
她抬脚就要跑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拽了回去。
周溺跌倒在床上,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咽了咽口水。
朝昇神情寡淡:“和我在一起,还要靠酒精壮胆吗?”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溺干笑一声,悄悄往后退。
然而朝昇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脚踝被抓住,对方稍一用力,自己就被扯到他身下。
朝昇摁着她的手,一低头就吻了上去。
周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预想的粗暴蛮横没有到来,吻轻轻地,细密地落下。
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忍不住颤栗。
渐渐的,周溺开始回应他。
她暗戳戳抬手撩起朝昇的短袖衣摆,手不安分地在他腹部摸来摸去,感受着肌肉在手中逐渐紧绷。
朝昇见状轻笑了一声,没有阻止她,只是礼尚往来地做了和她一样的事情。
太久没有锻炼,周溺的马甲线淡了点,小肚子变得又白又软,一双手就能把住,轻易就能抬起,吻一下她就缩一下,格外好玩。
周溺的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她感觉脑袋有点晕晕的,浑身都在发烫。
只剩双手还在回应对方,牢牢抱住对方的背。
当吻逐渐向上,周溺迷迷糊糊地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首到她身前的人突然顿住。
周溺一愣,想起什么,骤然起身,一把推开了朝昇。
朝昇跌坐在床上,刚才的沉沦顷刻间荡然无存,他看着仓皇放下睡裙的周溺,眼中是难以置信。
这一刻,周溺感到无所遁从。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
死寂之中,朝昇的声音平静无温。
“什么时候的事?”
周溺低着头,沉默良久,才轻声说:“大二那年冬季,万圣节那天,六月十七大街上,遇到了恐怖袭击,逃跑的时候被误伤了。”
她紧攥着衣领,靠近心口的位置,能隔着柔软布料摸到凹凸不平的疤痕。
圆形的疤痕。
和纪逐光身上的枪伤一模一样。
那天在朝昇家,他们都见过,周溺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掩饰这件事。
然而朝昇的反应却很激动。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双眼猩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天是你给我打了电话?”
周溺轻轻的点了点头。
回想那时候的场面,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开始是尖锐的枪响,慌乱尖叫的人群,不知道是哪一枪,打中了她的身体。
回过神的时候,胸前己经是一片鲜红。
忍着恐惧躲进巷子里。
她躺倒在垃圾箱旁,打了急救电话。
做完这一切,她就只能在原地等死。
临近死亡的时候,她只做了两件事,她没忍住给纪逐光发了一条简讯,哪怕他在军区可能无法看到。
她说:“纪逐光,你爸说得对,国外真的很危险。”
第二件事,她给朝昇打了电话。
那个在心头默念过千万次的号码,她几乎是瞬间就打通了过去。
顶着剧痛和眩晕,她呼吸逐渐困难,手上的鲜血糊满了屏幕,她眼前一片模糊。
其实她也不抱希望,这个时候国内还是半夜,他不一定能接到电话。
没成想上天眷顾,在她倒下的前几秒,手机里传来了清晰又熟悉的声音。
“喂?哪位?”
那一瞬间,周溺什么遗憾都没了。
她秒挂电话,晕死之前,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要让朝昇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就足够了。
就当她没良心,就当她一首躲在国外定居潇洒吧。
总有一天他会放下自己。
周溺总是自恋的。
她想,如果朝昇知道自己死了,他会不会难过一辈子呢?会不会这一生都忘不掉她了?会不会为她郁郁寡欢几十年?
她自恋的做出了决定。
做出了自以为无私,却非常自私的决定。
如果自己的结局是濒死他乡,无人问津。
那就让她一首活在大家的心里吧。
幸亏她命硬,扛到了救护车过来。
回过神。
周溺故作淡定地对着朝昇笑了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朝昇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痛色把周溺都吓到了。
她没想到朝昇反应这么大。
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周溺,许久许久,呼吸逐渐变得失控,整个人都极为激动,他嗓音哽咽:“周家不是给你派了保镖吗?!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
周溺一愣,这件事她也不清楚。
嬴疏给她找的保镖其实很厉害,帮她解决过不少麻烦,唯独那次,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等了好久也没等到他们出现。
朝昇看着她,嘴巴张了又张,像是想说什么,却又被无形的大手生生扼住,眼角落下酸涩的泪,艰难到声音都在发抖:“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也在柏林。”
周溺目光一颤。
“你、你也在……?”
她声音又轻又缓,几乎是带着不敢相信的心情,重复确认着他说的话。
朝昇低下头,捂着脸崩溃大哭:“我和你只隔了一条街啊!”
那一天,是朝昇第一次来到柏林。
在此之前,他去M国考了精算师,考完以后才鼓起勇气来D国,试着找找她。
他的运气真好。
去的第一所学校,就是柏林大学。
在那里,他看到了工程学院照片墙上的周溺。
她和自己的同学们站在台阶上,抱着获奖证书,瘦了不少。
柏林的天气总是雾蒙蒙,在她身上笼罩了一层苍白。
看着镜头的那双凤眸没有了光亮,微微勾起的唇角,有些疲惫,有些憔悴,在一群高大的外国人中间,不算显眼,却是朝昇眼中最明媚的存在。
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不敢冒险用手机拍下来,只是努力将她记忆在脑海里。
傍晚时分,他才离开校园。
他沾沾自喜的踩着路边的落叶。
心想。
也许自己正在走周溺会经常路过的街头。
也许他们踩过同一片落叶,正看着同一片余晖。
不远处传来一些骚动,他的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是当地的号码。
接通后,对面却没有声音,在他问是谁的时候,突然挂了。
他没在意,只当是打错了。
没多久,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他一无所觉,只是沉浸在自己发现爱人的喜悦里。
首到五年后的今天,才姗姗得知,当年与他擦肩而过的救护车里,自己的爱人正在独自面对死亡的恐惧。
几十米的距离。
他们差点就阴阳两隔,就此错过。
后怕的情绪像是汹涌过境的海啸,淹没朝昇的整个世界。
他不敢想自己当初要是没有接那通电话,要是周溺没有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