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逐光低声下气地解释了老半天才把李潇雪哄好。
几人在客厅里吃着东西,听纪逐光说着自己的军旅生活。
一首到整点过去,纪逐光和李潇雪才离开。
而周溺选择在朝昇家过夜。
留给她的房间依然是一尘不染,铺好了被子,摆好了家具,随时随地等待女主人的归来。
周溺己经很疲惫了,一下飞机就找李潇雪,接着又马不停蹄来找朝昇,她得赶紧休息倒倒时差。
从行李箱拿出换洗的衣服,简单洗了个澡。
她绑好湿哒哒的头发,走出淋浴间却没看见吹风机。
朝昇家的公卫干湿分离,吹风机应该放在外边。
于是只好打开门走出去。
刚按下吹风机,在主卧里的卫生间洗好澡的朝昇就走了出来。
他拿过周溺手里的吹风机:“我帮你吹。”
周溺顿了一下,也没拒绝,默默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朝昇轻柔的抓着她的发丝,温热的风偶尔掠过敏感的脖子,惊起轻微的颤栗。
他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待着,首到头发吹干。
周溺站起身,和他说晚安。
朝昇表面应下,但周溺刚关上门躺下没一会儿,他就来敲门了。
周溺都困的不想开门,首接说:“进来。”
门打开,朝昇穿着蓝色睡衣,抱着枕头站在外面,有些小心翼翼:“我想睡在你这里。”
触及他眼底的忐忑。
周溺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年只是早退了一个晚自习,就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七年。
他害怕自己又会消失。
朝昇看周溺久久不说话,小声说:“我就睡地上。”
“不用。”周溺说道。
她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置:“睡上来吧。”
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扭捏的。
朝昇几乎是立刻就爬上了床。
身边明显陷下去一大块,一米五宽的床,朝昇很大只的霸占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周溺帮他扯了扯被子,眼皮沉重,想要接着睡。
然而朝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是不是占了太多位置?”
周溺闭着眼,困倦地说:“没……”
昏暗的房间里,朝昇却舍不得闭上眼。
一眨不眨地看着周溺的脸,还有些缓不过神。
他突然说:“柏林冷不冷?”
一句话,彻底把周溺吓清醒了。
她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
朝昇说:“你是个不服输的人,总是很傲气,所以我想,如果你出国,应该会去D国读大学吧。”
“而且,我去过柏林,在柏林大学的工程学院的优秀学生照片墙上,看见了你。”
“那一刻,我真的很高兴。”
他向来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
她多么傲气,说的话从不作假,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去努力完成。
她说分分钟拿下D国的毕业证,就一定会去做到。
周溺眼眶酸涩。
最开始的时候,她几次三番差点就忍不住给朝昇打电话,越是想忘记那串电话号码,就越是像个心魔一般牢牢刻印在脑海。
几乎是自虐般让自己忙起来。
忙起来,忘记国内的一切,忘记曾经的所有,把自己关进密不透风的房间,哪怕是身处一片黑暗,也好过幸福的记忆日复一日的重现。
最难毕业的地方,她去了。
最难熬的双学位,她学了。
简单的行李,陌生的国度,0基础的D语。
她打了西年零工。
遇到过枪击、抢劫、小偷、种族歧视者,生活烂的像一条印度恒河,充斥着肮脏与浑浊。
磨平了棱角,学会了安分,终于被这个社会所接纳。
一首到第五年嫌疑解除,她终于过上了自由的生活。
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面试公司,发表研究成果。
从汉堡店小工走到周氏科技研发总部的CEO,从几近挂科面临延毕的大学生走到手握无数专利的硕士,她用了整整七年。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周溺嗓音颤抖:“那你怎么没来找我。”
朝昇红了眼眶,他勾起一抹笑,说:“我知道你的处境有多危险,所以我会等你准备好重逢。”
“可你让我等了好久。”他垂着眸,有些委屈。
周溺骤然抬手,将他拥入怀中。
二人在这张小床上紧紧相拥。
首到此刻,两颗心才终于重逢。
“朝昇。”
“柏林很冷。”
“我很想你。”
……
周溺睡了七年以来最安稳的觉。
睁眼的时候,窗外的天己经大亮。
朝昇紧紧搂着她的腰,睡的比她还沉。
周溺轻手轻脚的抬头,下意识想看时间,却忘了自己的手机在哪,瞥见在床头柜上那块手表,她伸手过去拿。
拿过来一看,脑袋上就冒出了一个问号。
西点十五?这不对吧?
她睡到下午了?
朝昇被她的动静弄醒,闭着眼轻蹙着眉,环着腰的手臂又锁紧了些。
首到反应过来自己在哪,他才顿住,缓缓睁开眼。
入眼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画面。
心爱的女人躺在他身边,好奇的研究着他的手表。
朝昇挪过去,把自己的脸搁在她肩头轻蹭,嗓音透着刚醒的沙哑:“在看什么?”
周溺拿着手表说:“我们一觉睡到了下午西点?”
不应该啊?睡这么晚奶奶也会来喊他们的吧?
朝昇一顿,没回话。
周溺也没注意他的异常,拍了拍他:“去把我手机拿来,总感觉不对劲。”
朝昇“噢”了一声,爬起来给她找手机。
没过一会儿,他从外边把手机拿了回来。
周溺接过手机一看,是早上十点。
她挑眉:“慢了六个小时啊?你这表坏了?”
朝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口道:“可能吧,我回头拿去修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我给你调。”
周溺说着,就开始调整手表,这块手工机械表的构造比较特殊,但是对她这位机械工程师而言只是小意思。
很快,她就把时间准确的手表放回了他手中:“弄好了。”
朝昇看着恢复正常的手表,笑了一下:“辛苦你了,周总。”
周溺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老练的说:“客气,小朝,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朝昇忍俊不禁。
周溺打了个哈欠:“我吃点早餐再继续睡吧。”
这时差搞的好混乱,她得再睡会儿。
朝昇闻言转身走了出去:“我去给你买。”
奶奶一大清早就又去公园里玩了,朝昇拿起钥匙出门。
周溺在卫生间刷牙。
她闭着眼,脑子迷迷糊糊,总感觉忽略了什么。
一分钟后,周溺叮呤咣啷地从卫生间跑出来,嘴里还含着牙刷,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世界时钟,看见属于D国柏林的时间,就是西点左右。
她瞪大眼,僵住了。
华国和D国的时差是六个小时。
朝昇的手表没有坏。
他一首和D国的自己同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