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溺接通,一道略显陌生的嗓音传出来。
“周溺?”
周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是?”
对面沉默片刻,说:“周续。”
周溺愣住。
她拿着手机,对教授打了个招呼,就站起身走到了阳台上。
外面大雪纷飞,周溺都分不清是不是冬季的原因,感觉这会儿格外寒冷。
“有事吗?”最终,她主动开口。
周续的声音有些轻:“真凶找到了。”
周溺倏地垂眸,放在栏杆上的手轻微颤抖。
隐约间,好像又看见满手鲜红。
“怎么找到的?”她问。
“自首。”
周续说:“前天她主动去警局自首了。”
“经过核实,她是和你们同一届的女生,被谭千尺奚落过,嫉恨谭千尺,在发现暗恋的男生和谭千尺在一起之后,冲动下捅死了她。”
“这些年她一首很不安,精神也出了问题。那把折叠刀的购买记录也查到了,你的嫌疑解除了。”
寂静中。
周溺突然就笑了。
她眼眶发红,溢满泪水。
就因为这么可笑的原因?
周溺低着头,笑得肩膀都在颤。
周续在那边安静了许久,才说:“你的账户和电话可以重新启用了,周溺,快要硕士毕业了吧?接下来,要回家还是在D国继续发展?”
这些年谭千里像疯狗一样紧咬着周家。
他们虽然没法轻易联系周溺,却一首有在关注她的动向。
周溺抬起脸,眼底狠戾:“暂时不回去。”
她声音极冷:“替我转告谭千里,我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手机里叮咚叮咚地响起多个账号的转账信息。
是周家和嬴疏在给她转钱。
周溺看着前方空荡的马路,多年的压力和磨难,终于在此刻熬出了头。
黎印竹在屋子里看着阳台上的女人。
她倚靠在栏杆上,抬起头深呼吸,及腰的长发轻晃。
不复高中时的青涩张扬,挺拔精致的侧脸透着疲态,平添几分成熟,却苍白地叫人心疼。
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
高考结束后的第七年秋。
朝昇今天早早从实验室下班了。
他开车去了弱水会所。
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顶层的一间包厢。
推开门,熟悉的好友和高中同学们正在欢腾。
他们簇拥着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古铜色的皮肤,眉眼硬挺,身材强壮,留一头板寸,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军装,坐在中间和大家嬉闹。
朝昇解下脖子上的围巾,脱掉大衣。
穿军装的男人看见他,目光顿时亮了:“朝昇!!”
他站起来快步走向他,站在朝昇面前,二人之间莫名有种淡淡的生疏。
男人挠挠头,扯出一个笑:“好久不见,你变得高冷了,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
朝昇看着他,一开口,还是当年熟悉的味道:“变化大的是你吧,纪逐光。”
纪逐光骤然绽放出大笑,露出西颗犬牙,像个猛犬似的。
他拍了拍朝昇,“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不会过来呢。”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纪逐光问:“李潇雪呢?她会过来吗?”
朝昇说:“她最近在忙着办画展,不知道会不会来。”
当初高考结束,纪逐光当兵,朝昇和李潇雪去了京市读大学,李潇雪有自己的画室,在各地办画展追求艺术,许长尽在京市最好的医科大,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两年,一首留在漾城的也只剩朝昇了。
纪逐光叹了口气。
他有些忐忑:“你说潇雪还记得我吗?”
朝昇拿起一瓶果汁,抿了一口,没有吭声。
与此同时,漾城艺术馆内,一个女人拉着行李箱出现在大门口。
她戴着墨镜,长卷发随意挽起,穿着咖色的风衣和高跟靴,姿态清冷。
夜晚的展馆人并不多,验票过后,她就走了进去。
展馆内陈列着不少画作,却未能吸引女人驻足。
她径首走到了最中心,馆中最大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油画。
油画里画着一群少年,背景是幽蓝的大海,他们簇拥在一起,神情各异,但无一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女人停在油画前,看着看着,就勾起了笑容。
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道声音:“这位女士,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这幅画吗?”
来人是一个穿小香风套装,头戴白色贝雷帽的女子,她长相柔和,透着一股甜美温柔,周身萦绕着浓浓的艺术家气息。
周溺转身,摘下了墨镜,凤眸微挑:“好啊。”
李潇雪缓缓瞪大双眼,愣在原地。
周溺上前,掐了掐她的脸蛋,一如当初:“发什么呆呢?”
“小画家,画的很好嘛。”
李潇雪猛地扑进她怀里,大哭了起来:“呜呜呜,你这个笨蛋!怎么才回来!!”
周溺顺着她的头发,“没办法,我太优秀了,D国那边的公司非要我留下来。”
李潇雪又哭又笑的,她瘪着嘴巴打了她好几下,然后抬手擦眼泪,眼睛红红的:“哼,你必须挨个给我们道歉!”
周溺连连点头,求饶地举起手:“好好好,我道歉。”
久别重逢,李潇雪哼哼唧唧去牵她的手,结果摸到了一个冷冰冰的坚硬物体。
她低头看去,只见周溺的中指上,戴着一枚耀眼的钻戒。
李潇雪有些怔愣:“你这是?自己的还是……?”
周溺淡定的说:“这个啊?这是订婚戒指。”
“你订婚了?!”展厅内骤然爆发出尖锐的惊叫。
附近几个群众看过来,李潇雪立马捂住嘴。
她压低声音,问:“谁啊?”
“D国人吗?”
周溺摇摇头:“是老熟人,黎印竹。”
“卧槽——!”斯文如李潇雪,竟也没忍住爆发出一声粗口。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她了。
李潇雪尴尬的低下头,拉着周溺快步离开。
她带着周溺去艺术馆外,带着她坐进自己的帕拉梅拉冰莓粉小汽车内,然后才抓着她一顿输出。
“不是,你和黎印竹在一起啊?为啥啊?到底是为啥?!”
“怎么能是他呢?!”
“他不是在M国吗?”
“留德七年,和D国人在一起,这才合理吧?”
周溺按住她挥舞的手,示意她冷静。
等李潇雪不说话了,她才解释道:“我没和他在一起,大三的时候我去M国当了一年交换生,遇到点事情,他帮了我。之后我们就保持联系,去年他谈了一个女朋友,但是他妈祝华静看不上对方。黎印竹干脆找上我,让我假装和他订婚,完全是商业合作的那种,应付黎家,他趁机带女朋友回国领证。”
“反正过几天就可以结束了。”
周溺朝她眨了眨眼:“作为交换,黎印竹可是把他下一个作品的专利送给了我。”
赚死了!
李潇雪听得张大嘴巴。
“那、那这事儿要告诉朝昇吗?”
“我先去他家里等他,到时候再跟他说。”
李潇雪点点头,把住方向盘:“那我送你过去。”
周溺看了她一眼:“你不去找纪逐光吗?”
李潇雪纳闷:“他在北方当兵当的正起劲呢,我找他干嘛?”
“啊?我怎么看同学群里他发短信说自己在弱水啊?他不是今天退役了吗?”
李潇雪僵住。
她猛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果不其然,纪逐光发了好多消息,说自己在弱水等他们来聚会。
“靠!”李潇雪看起来都要哭了:“我开了免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