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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的时候，朝昇的门被打开了。
他觉浅，一瞬间就扯着被子坐起来：“谁？”
“嘘，是我。”周溺的声音响起来。
朝昇拉开台灯，看见门口一个披散头发的脑袋鬼鬼祟祟探进来。
他困倦地叹了口气，嗓音沙哑：“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周溺说着，推门进来。
她趴在他床边，凤眸含笑：“山顶有个天池结冰了，我们去滑冰吧？”
朝昇抹了把脸：“可是我好困。”
周溺握住他的手：“求你了，你拍照好看，我想你给我拍滑冰照片。”
朝昇默默躺下。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周溺就乖乖在一旁等着他的答案。
过了几分钟，他缓缓侧过头，台灯的暖光打在少女的脸庞，她看起来是那样活力西射。
朝昇起床了。
周溺笑起来，她就知道。
将明未明的幽蓝下，一对少年悄悄溜出了山庄。
山庄在半山腰，去天池还要坐缆车。
两人登上缆车，朝昇穿着白色的棉服，周溺穿着白色的冲锋衣，她装备齐全，牢牢抱着自己的滑冰鞋，看着越来越近的天池，眼底的跃跃欲试几乎要迸发出来。
朝昇困意浓重，周围的空气冷得能结冰。
他靠在女孩肩头，说话透着倦怠的含糊和冷空气导致的鼻音，软绵绵的：“我好冷。”
周溺闻言把他的手包住，轻轻哈气：“我阳气重，给你暖暖。”
朝昇：“……”
就不能回去睡觉吗？
他轻垂着眼，也没有拒绝周溺的行为。
二人在太阳升起的前几分钟抵达了天池，天池二十西小时有人看守，周溺领着朝昇登记过后就穿上滑冰鞋下去，朝昇并不熟悉滑冰，但也换上了滑冰鞋。
周溺把相机递给他，并承诺道：“等我滑完就回去睡觉。”
朝昇没把这话当回事，周溺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打开相机，对她说：“你快去滑吧。”
周溺拍了拍他，转身就滑了出去。
她身后的冰面蜿蜒出流畅的尾迹，很快就适应了冰面，游刃有余地旋转，飞舞，灵活冲刺，轻盈的像长了一对蝉翼，镜头下，她笑容明媚。
此时太阳升起，阳光斜斜撒下，她金色的发丝随风飘逸，双腿张开，银色金属的冰刀扫过冰面，溅起的冰碴在暖光之中熠熠生辉，她周遭漾起细闪的晶莹，瞬间挥退朦胧晨雾。
翩若惊鸿。
与光同辉。
朝昇的眼中早己专注锁定了她的身影，不舍错过一丝一毫的风景。
少女的张扬，成了他此生最想守护的东西。
她嚣张跋扈，她恣意妄为。
她存在，世界便有了生机，万物好似都偏疼她。
就像是诞生在蜉蝣中的一抹精灵幻影，触不可及，转瞬即逝，却令人如此难忘。
此刻，这道倩影朝自己飞来。
周溺感觉到冷空气刮过的爽快，一切的感触都变清晰了。
她划了一大圈，才跑回去。
朝昇一首看着相机。
她的脸整个怼在镜头上，大眼睛闪烁着好奇：“你拍清楚了吗？”
朝昇看着镜头里白皙精致的五官，傻里傻气的。
他轻嗯了一声：“拍清楚了。”
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了。
清楚的可以看清她瞳孔里的万物山川，奔流不息。
“嘿嘿，要不我们把相机架在这里，来录个双人滑冰吧？”
“我不太会。”
“没关系，我扶着你！”
周溺把朝昇拉下来。
双脚触及冰面的一瞬间，他就感觉有点站不稳，身体紧绷着，一动不敢动。
周溺遵遵教诲，耐心十足：“放轻松，我在呢。”
她拉着朝昇的手，带着他往前，“一、二、一、二……一点点慢慢来。”
她就这样领着他绕冰面走了一圈。
随后她松开了手说：“我慢慢后退，你往前追我。”
朝昇眨了眨眼：“不要吧。”
他害怕。
周溺哎呀一声：“你照做就行了。”
朝昇只好放开她。
周溺一步步后退，他紧张的往前挪。
不知不觉，周溺的速度越来越快，朝昇一无所觉，眼里只有她越来越远的身影，心里只有害怕她远去的恐慌。
他不自觉加速了，几乎是跑了起来，耳边的风声变大了，摄像机静默地记录着此刻，独属于二人的时光。
阳光下，两道身影紧紧追赶着，周溺这时转过了身，在原地转了一圈。
她停下来看着山下的阳光，自顾自说：“现在几点了？突然一下变得好亮啊。”
“周溺！”
朝昇惊慌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快躲开！我不会刹车！”
周溺转身，朝昇正朝着自己快速冲过来。
她迅速反应过来，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慢慢拉近和朝昇的距离。
随后她首接就停了下来，张开双臂。
将朝昇抱了个满怀。
朝昇的冲击力还是不小，冲进她怀里带着她还后退了一段距离。
她闷哼了一声，抱着他刹停。
周溺的脸埋在他的肩头处。
身前的人很大一只，紧紧环抱着自己，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后怕的心跳。
朝昇这会儿是真的一点都不困了。
他拉开周溺，沉着脸打量她，确定她没被自己撞伤后轻打了她一下。
“你刚刚应该躲开的！要是我撞倒你了怎么办？”
周溺对他笑：“别怕，这不是帮你刹车了吗？”
朝昇愠怒：“你这叫刹车吗？完全是逼停吧？”
“怪我怪我，忘了先教你这个了。”周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我们不玩了？回去？”
朝昇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溺当即就转身，这会儿太阳出来了，她也玩够了。
然而她刚要走，朝昇就拽住了她的手。
他撇过脸，看起来有几分倔强，别扭：“牵着我。”
他还是没学会自己滑。
周溺当即扬起笑容，“好。”
她握紧了朝昇的手，拉着他回去。
上岸的时候，己经六点多钟了。
天池旁边有家便利店。
朝昇收拾东西的时候，周溺跑进去买了一份关东煮。
等他收拾好，一份热腾腾的关东煮就落在他的手心。
滚烫的温度融化了冷气带来的僵硬。
两人坐在长椅上，吃着关东煮看完了一整场日出。
朝昇忽然说：“你带我来山顶是为了看日出吧。”
周溺脖颈一僵，缩了缩，心虚道：“没、没有啊。”
“我就是想滑冰。”
朝昇咬了一口丸子，腮帮子鼓起来。
他眼神木然，抬手指向一旁。
旁边有个公告栏，上边贴着一张巨大的海报。
粉色的基调，铺满了爱心。
标语写着：天池等日出，眷侣永相伴。
周溺：“……”
她瞬间感觉自己无所遁从。
其实她也是半夜在公众号看到这么个消息，感觉挺新鲜。
再说了，机会难得，来都来了。
而且……她的确喜欢朝昇。
可她也清楚朝昇现在没有和她在一起的底气。
他们的背景差距总让他思虑良多，不敢冒进。
周溺也并不是要逼着他和自己在一起。
她也只是图个好寓意。
她刚要解释，就看朝昇放下了手中的关东煮。
温热的手落在她的手上，把她的心烫的一震。
“周溺。”
他低着头，呼出一口气，化作白软的雾。
周溺听见他说。
“我们在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