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周溺目光冷淡。
她没坐电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楼梯,明显是有话要说。
但周溺一首没开口。
朝昇打量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
走着走着,周溺脚步一停:“你想说什么。”
朝昇抿唇:“周溺,我们真的不管吗?”
周溺回头看着他:“怎么管?就凭我们俩个,能帮上多少忙?”
“即便不管,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毕竟还有七十年的安稳日子,足够他们好好生活了。
周溺近乎冷漠的态度令朝昇有些无言。
和她的果决不同。
朝昇总是在纠结踌躇。
就像镇林说的,万一就差他们呢?
周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想去?”
朝昇一愣,没有回应。
但这对周溺而言就己经是一种回应了。
她缓缓走下阶梯,站定在他面前。
她捧起了他的脸,嗓音轻而平:“你要想清楚,英雄主义到底能给你身边的人带来什么?”
“你以为他们让你去是干什么?搞研究?造福人类?”
“不是的。”
她轻嗤一声,看着他的眼睛:“是让你去送命。”
“那些怪物,他们会亲自打包送进你的实验室里,你会和这世上最危险的东西共处一室,稍有不慎出了意外,他们会毫不犹豫把你封锁在里面,看着你被撕碎,被蚕食殆尽,最后往里面投放腐蚀性毒气,抽真空,让你和怪物连渣都不剩。”
“我会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永远都不会知道你是死是活。”
朝昇眼睫一颤。
周溺将他抱住,语气温和下来:“就这样和我待在一起不好吗?我们己经提前预知了风险,大可以留在外面打造一座避难所。”
“当他们不可控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在避难所生活。”
“奶奶,周家,我哥,反正这辈子本来就短,好好过完不行吗?”
沉默许久,朝昇低落地说:“我知道了。”
周溺满意的勾起唇,在他面上落下一个吻:“乖。”
她拉着朝昇回家,一进屋就笑容满面地和何秀琴有说有笑起来,好像刚刚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朝昇心绪不宁。
他当然想听周溺的话,但心头却又堵又闷。
吃完晚饭,两人把何秀琴送回家,接着就回了御府·天宫,朝昇一个下午都没怎么说话,周溺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没法做出选择,她没再多说,只让他一个人去想清楚。
纪逐光这时候打来了电话:“在哪呢?出来喝一杯啊?”
周溺看了眼客厅里坐着的朝昇,说:“你等我一会儿。”
纪逐光:“干嘛?”
周溺走到玄关处,目光落在墙上。
那里贴了一张纸,是朝昇一手打造的“家规”。
周溺除了戒烟根本没记住,此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到第七条:每周允许喝酒两次,每次不超过五杯,不准点陪酒、男模,十一点前回家,必须报备酒吧地址。
她眼睛一亮,这周还能喝两次!
于是她对纪逐光说:“地址发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周溺对着客厅里的人喊道:“朝昇,我去找纪逐光玩一会儿,你在家待着。”
朝昇闻言,哦了一声。
看他那样,周溺有些不爽。
有这么放不下吗?
“想吃夜宵给我发消息。”
说完,她拿着钥匙出了门。
等到了酒吧,才发现纪逐光这厮还没到。
无语了片刻,周溺点了一杯酒,坐在吧台前等。
过了六七分钟,纪逐光才顶着个香芋紫脑袋一步三摇地走进来。
人高马大,穿个高领黑毛衣,军痞子一样晃悠到她面前。
他脸色很差,看起来心情一般。
周溺上来就是一脚踹他小腿上:“你叫人喝酒还迟到?”
纪逐光低骂了一声,撩起裤管,指了指自己的脚踝:“操,昨天半路上被截了,给我戴了个这玩意儿。”
“什么鬼?”周溺一脸惊讶:“这不电子镣铐吗?你犯罪了?”
“妈的,我倒情愿是犯罪呢。”
“大爷的,给我上镣铐也不交代清楚。”纪逐光骂骂咧咧地:“这玩意限制我,今早跟几个哥们去春游,刚开出漾城地界这镣铐给我电个半死。”
“老子差点出车祸!”
天知道他浑身抽搐一脚油门铲到前面车顶上的时候有多惊恐。
那场面他妈的跟个叠叠乐一样。
玩儿呢?
“大冬天春你大爷的游啊?”
“谁给你戴上的?你也不问清楚为啥?”
纪逐光脸很臭:“还能是谁?裴家的!前两天同一个班的战友被杀了,他们不就是怕我一个冲动去报复凶手吗?”
他说着,拿起酒一饮而尽。
周溺却没想的那么简单:“这跟裴家有什么关系?裴向东是公安部的,你不是国防的吗?”
“不是裴向东,是他女儿裴迁瀛,帝国少将。”
周溺瞪大眼。
裴迁瀛她知道。
全球最年轻的现役少将。
当初在D国中枪的那场恐怖袭击,听说就是为了杀她。
“你现在在她麾下吗?”
“呵呵,我要是能进她麾下,这辈子值了。”
裴迁瀛只有一个小队,总共六个人。
全球顶尖。
从无败绩。
“最近局势严峻,她正好空闲没有任务,就帮她的恩师云达上将分担压力。云达上将你也知道,他是我的上级。”
纪逐光捶着桌子,咬牙切齿。
“裴迁瀛这个人,比你还讨厌!”
周溺挑眉:“她怎么了?”
“我操,你是不知道裴迁瀛这人有多阴,我刚进军营的时候是个刺头儿,第一次执行任务和另一个队友产生了点儿矛盾,当时都说我是关系户,我那叫一个不服气,当天夜里就撒了泡尿在他床上。”
“第二天,我在操场上跑步,裴迁瀛穿着作训服,带着一群人堵我,叼着个牙签插着兜就把我给锤了个半死。”
“我寻思这人他妈谁啊?哪个班的?挺拽啊,大庭广众敢带人群殴我?!流氓!无耻!作风极其差!”
“当时我就火了,我说必须告诉上级!一定要狠狠处置她,打完电话跟我说上级会亲自来处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她妈的那裴迁瀛换了身军装又来了!”
“接着她又以少将的身份给我打了一顿。”
周溺一口酒喷出去,笑得不行:“卧槽!笑死我了!”
纪逐光气急败坏的。
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但人家比他强太多,纪逐光也是敢怒不敢言。
“我当时他妈天都塌了,私底下打我的是她,告到上级派来的还是她!”
周溺笑完,放下酒杯,说:“其实我今天也遇到一件事,跟裴家人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