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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强“请”他离开，……雪颜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王伯搀扶他离去的画面。
雪音自然也听到了，她撇撇嘴，低声道：“活该！让他羞辱…………………没当场毙命算他命大！现在知道难受了？”她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但偷眼去看雪颜，却发现殿下搅动粥碗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侧耳听着那咳嗽声，眉心微蹙。
雪颜沉默着。
那咳嗽声像钝刀子，一下下刮在她心上。
她烦躁地放下勺子。“聒噪！”她冷斥一声，不知是在说那咳嗽声，还是在说自己纷乱的心绪。
雪音噤声，不敢再言。
咳嗽声持续了片刻，终于渐渐平息下去，只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雪颜盯着碗中渐渐冷却的粥，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乾坤袋呢？，把那株‘九心雪莲’取来。”
雪音一愣：“殿下？………”九心雪莲可是她家殿下好不容易培育的，还是用她家殿下的精血灌溉成长的。对修复本源、滋养神魂有奇效，珍贵无比。
“让你去就去。”雪颜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磨成粉，不必送进来，首接……交给王伯，让他看着处理。”她终究无法说出“给皓翎湛”这几个字。
雪音瞪大了眼睛，看看那碗没动几口的粥，又看看自家殿下故作冷漠的侧脸，心中瞬间明了。
她嘟着嘴有些生气，连忙低头掩饰：“是，奴婢这就去。”
她快步退下，心里嘀咕：殿下这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这么珍贵自己不舍得用，倒是便宜那凡人。
雪颜听着雪音远去的脚步声，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最盛的梅树。
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下晶莹剔透，像极了昨夜皓翎湛苍白额角渗出的冷汗。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氤氲散开。
“就当是……还他一点利息。”她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灵界帝姬，不欠凡人恩情。”
而在主院书房内，皓翎湛倚在软榻上，胸前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比昨日更加难看。
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内腑伤势，让他额角青筋凸起，冷汗涔涔。
王伯在一旁急得团团转，端着药碗的手都在抖。
“王爷，您这伤势……李府医说了，必须静养，万不能再劳神动气了！那些政务，缓两天再看也不迟啊！”王伯看着案几上堆积的奏折，苦口婆心地劝道。
皓翎湛闭目喘息片刻，才缓缓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却依旧锐利。“无妨…咳咳…死不了。”他声音嘶哑，“陛下那边……有何动静？”
王伯面色一肃，压低声音：“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似乎对寻人之事……更加急切了。昨夜还秘密召见了钦天监正和几位供奉。王爷，帝姬在咱们府上，这消息怕是……”
皓翎湛眸色骤然转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梅苑那边，再加派一倍人手，必须是本王的心腹死士。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也绝不许任何人打扰帝姬休养。若有窥探者……”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如铁，“格杀勿论。”
“是！”王伯心中一凛，连忙应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王爷，雪颜姑娘那边……雪音姑娘刚才送来一盒东西，说是……”他将一个精致的玉盒呈上。
皓翎湛目光落在玉盒上，微微一凝。他伸手接过，触手温润。
打开盒盖，一股沁人心脾、蕴含着磅礴生命精气的异香瞬间弥漫开来，里面是细腻如雪的粉末——正是九心雪莲粉。
他指尖微颤，轻轻拂过那珍贵的粉末，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惊讶，有动容，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
他默默合上玉盒，紧紧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一点微弱的暖意，又像是握住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知道了。”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下去吧。药……本王一会儿再喝。”
王伯看着自家王爷握着玉盒出神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能无声叹息，悄然退下。
书房内只剩下皓翎湛一人。
他靠在榻上，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空，眼神却愈发幽深。
灵界帝姬的身份己经暴露，皇帝那边虎视眈眈，而雪颜……她送来这救命的圣药，是恩，还是划清界限？
他握紧了手中的玉盒，指节泛白。
无论如何，他必须护她周全。
这不仅是为了偿还，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执念。
梅苑的安静，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雪颜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似平静，心中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安宁。
皓翎湛的话，他昨夜的眼神，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她缓缓的起步站在窗边，清冷的目光落在院中那株老梅上，仿佛在凝视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指尖残留的那一丝因灵力共鸣而产生的奇异悸动，被她强行压下，却无法完全驱散心底的烦乱。
雪音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微妙神情，低声道：“殿下，东西…交给王伯了。”
她顿了顿，忍不住小声补充，“王伯那眼睛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捧着盒子跟捧着祖宗牌位似的，千恩万谢地跑回去了。”
雪颜没有回头，只是极轻微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不需要想象皓翎湛收到药时的反应，那与她无关。
送出九心雪莲粉，只是为了偿还那点“利息”，划清那笔以命换命的账。
至于他如何想，是惊是疑是愧，都不在她考量之内。
“殿下，”雪音脸上带着一丝凝重，“王府的守卫…又加强了。而且，奴婢感觉………哎！您说这皓翎湛是什么意思？”
雪颜手指一顿。
“知道了。”雪颜淡淡道，眸光微冷，“不必理会。只要他们不踏入梅苑，随他们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