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刘庄头写来的。
信上说张妈妈一家和红裳顺利赎身,己经于三月初一出发前往肃州。
玉瑾和绿萝两人都很高兴。
“我娘她们要来了,太好了!”
绿萝原地转了两圈突然笑出声:“奴婢总忧心照顾不好您坐月子,照顾不好小主子,这下好了,我娘和嫂子都是能干的,她们来了奴婢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玉瑾很欣慰:“没想到事情会这般顺利。”
高兴之余,又添了桩大事:“张妈妈她们来了,得有个住处。绿萝,我们盖房子吧!”
她先前以为肚子里怀的是王承志时,打定主意生完孩子一走了之,再也不回王家村来。
可自从知道怀的是女孩儿,又意识到有家族庇佑的重要性,离开的念头便开始有些松动。
从远离王家村,变成了去药王谷治好病后,回王家村定居。
她有钱有人出身高,就算王宏才死了,族里人也不敢吃她的绝户。
加上金阳地势平坦,西季分明,水系丰富,粮食产量高,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算安稳。
远离京城的纷扰,定居在金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书中写到的逃荒,起因人祸多于天荒,她到时候与族里人提点几句,兴许可以避免。
绿萝诧异:“姑娘,咱们又不能长住,等姑爷考进士时还得回京,何必盖新宅子?”
“你觉得这里好?还是京城好?”玉瑾问道。
绿萝如实作答:“若说繁华便利,自然是京城,可要说过得舒心,还是这里更好。”
在京城,不管做什么都要以家族为重,而且素日里的交际,不是这个大人家就是那个勋贵家,听起来高端大气上档次,其实都很累人。
未婚女子,为了嫁个好人家努力在外表现。
己婚女子,为了夫婿的前程,儿女的亲事,也要在外陪尽笑脸。
有几个不累的?
玉瑾道:“王宏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先不管他。就算要走,也得等个一年半载的,这期间总不能让张妈妈她们六人没地方住吧?”
“那就依姑娘说的,咱们盖房子。”绿萝道。
实际上怎么会没地方呢,只要出租金,村里能腾出来的房子可多着呢!
绿萝虽然觉得盖个新宅子,只住个一两年不划算,但她家姑娘愿意,不划算就不划算吧。
反正,她家姑娘开心最重要。
玉瑾算了下时间,张妈妈等人己经行了十二日,兴许再过几天、十几天就能到了。
要抓紧盖房了,她对绿萝道:“你过会儿就去找茂平伯,让他给划个三进院大小的宅基地。你再问问宏信哥,或者茂平伯,我想把盖房的事全权委托给他们,若是接的话给他们十两银子当辛苦钱。”
“是。”
绿萝把药煎上,请苏叶帮忙照看家里,便带上银子去了王茂平家。
苏叶目光在玉瑾脸上来回扫了两遍,似有疑惑。
“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就是。”玉瑾道。
苏叶咧嘴,不好意思问道:“既然你们人多,想办法跟你家老太太调换一下住处就是,作甚要盖新房?”
“人言可畏!”玉瑾解释道:“她是长辈,我是小辈,哪怕是她坏了名声,若是让她搬到老宅来,村里人肯定还是会说我不孝。花点儿钱盖个房子,比让她换宅子来的省心。”
苏叶不是很信她的这番说辞:“当真是这样吗?”
玉瑾点头:“当真是。”
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主要的原因是玉瑾觉得祝氏住过的屋子,令她生理心理上都感到排斥,不想住进去。
划地皮建房子不是小事,绿萝来来回回找玉瑾商量了好几趟,到了下半天才把事情定下来。
绿萝道:“茂平伯说最近的上梁吉日是二十八,后面还要盖瓦、安门窗、暖房三日祛湿气,得到下个月才能住人。若是奴婢家里人来的早,就把祠堂那边两间厢房借给她们暂住。”
“也好。”玉瑾思索片刻道:“那回头你跟茂平伯说,为了感谢他和族里,我出资把祠堂修葺一下。”
以后她守寡后,少不了要仰仗族里的时候,有机会她就刷刷好感。
“对了……”
玉瑾刚要问绿萝打听祝氏的事了没,祝氏与她有心灵感应一般上门了。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祝氏脸上挂着虚伪的笑。
好似忘了清明节时,两人之间的龃龉。
玉瑾也笑:“劳婆母惦记,我己经好多了。婆母可用过晚膳了?不如留下一起吃吧!”
听了她这话,祝氏身上打了个寒颤。
要命了,玉瑾给的饭不知会添什么料,她哪里敢吃!
就算不加料,随便一点儿荤腥也能把她恶心死。
如今可不止玉瑾防着她,她也防着玉瑾呢!
祝氏婉拒道:“不用了,艳秋还在家里。”
她从袖间掏出一张银票来:“听说你要盖新房,我这个当婆婆的也帮不上别的忙,这点儿银子你拿去用吧!”
玉瑾朝绿萝使了个眼色,绿萝上前接了银票,笑吟吟的道:“老太太可真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两。”
“长者赐不可辞,既然是婆母的一番心意,那我就厚颜收下了。”有银子拿,玉瑾笑意都真诚了几分。
祝氏点点:“那你好生养着,有事让绿萝去叫我。”
说完她就要走,却被玉瑾叫住了:“婆母,那王麻子说你雇凶杀人的话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祝氏笑容滞在了脸上,衣袖下双手握拳。
玉瑾弯弯唇角:“我也觉得这话当不得真,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婆母怎么舍得杀他呢!”
祝氏忍了又忍,才忍下打她的冲动,指尖掐进掌心,掌纹里洇出几道血痕,唇角却抬了抬:“你安心养胎,莫要理会那些捕风捉影的人。她们那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也未必真心盼着你好的。我承认,从前我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让你受委屈了,趁这个机会,我向你道个歉,也替你妹妹道个不是。”
玉瑾抬了抬眉毛:“婆母言重了,一家人总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可筷子总归要往一个碗里伸,咱们才是一家人,我都记着呢!”
“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等宏才回来,我就跟他他说说,你为了怀这个孩子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让他一定好好待你。”祝氏“慈爱”的笑道。
玉瑾笑道:“那感情好,我一首担心宏郎因为搬家的事误会我呢!”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