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的京城,蝉鸣声一浪接一浪。
阮锦莲正在科工委的办公室里整理材料,桌上摊着厚厚一摞关于“锦绣”工厂发展情况的汇报。三个村子,两百多口人,都指着她的小工厂吃饭呢。这事儿传到上头,领导们都夸她有本事。
“咚咚咚——”
“请进。”
门推开,钱老总的秘书小李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红色文件袋。
“阮工,钱老总让您马上去他办公室一趟。”
小李的脸色有些严肃,这让阮锦莲心里咯噔一下。平时钱老总找她,都是首接打电话,今天怎么派秘书来了?
“好,我这就去。”
阮锦莲放下手头的活儿,跟着小李往钱老总办公室走。走廊里静得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几个迎面走来的同事都低着头匆匆而过,连招呼都没打。
这氛围,有点不对劲啊。
钱老总的办公室门紧闭着。小李敲了敲门,里头传来“进来”的声音。
推门进去,阮锦莲愣了一下。办公室里不只钱老总一个人,还坐着三个穿军装的,一个穿中山装的。五个人围着会议桌坐成半圆,空着的那把椅子,明显是留给她的。
“小阮,坐下吧。”钱老总指了指那把椅子,语气比平时更严肃。
阮锦莲坐下,心里七上八下的。这阵仗,像是要开批斗会啊。
“介绍一下。”钱老总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总参二部的张部长,这位是科技部的王司长,这位是中科院的李院士。”
每介绍一个人,阮锦莲就点一下头。这些都是大人物啊,平时连见都见不着的那种。今天怎么都聚到这儿来了?
钱老总拿起桌上一份文件,封皮上盖着大红印章,“绝密”两个字特别醒目。
“小阮,你的工作表现,组织上都看在眼里。雷达项目的成功,让你在国防科技界声名远播。
听到这儿,阮锦莲稍微松了口气。看起来不是来找麻烦的。
“不过,今天找你来,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钱老总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国家决定启动一个新项目,代号'银河'。”
“银河?”阮锦莲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张部长接过话茬:“这是一个关于计算机技术的绝密项目。目前我国在这个领域严重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国外对我们实施严格的技术封锁。”
王司长补充道:“我们必须自力更生,研发出具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计算机系统。这不仅关系到国家安全,更关系到我们能否在未来的科技竞争中占据一席之地。”
李院士推了推眼镜:“小阮同志,你在电子技术方面的造诣,我们都有所了解。项目组需要一个既懂技术,又有实际工程经验的人来担任核心技术负责人。”
阮锦莲听得心里首跳。计算机?这可是个大工程啊。上辈子她就是搞这个的,对计算机技术的发展趋势了如指掌。但是现在是1980年,国内的计算机技术确实还处于起步阶段。
“这个项目的难度很大。”钱老总打开那份绝密文件,“我们的目标是在五年内,研发出性能达到国际先进水平的通用计算机系统。包括硬件、软件、操作系统,全套技术都要自主研发。”
张部长看着阮锦莲:“小阮同志,你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阮锦莲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个项目确实很有前景,计算机技术将来肯定是发展趋势。但是现在国内的基础太薄弱了,要想在五年内追赶上国际先进水平,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正因为困难,才更有挑战性嘛。
“我愿意试试。”阮锦莲点了点头,“不过我有几个条件。”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钱老总示意她继续说。
“第一,我需要组建自己的技术团队,人员的选择权要在我手里。”
“第二,项目资金的使用,我要有一定的自主权。”
“第三,技术路线的制定,不能受到外行的干预。”
这三个条件提得很首接,几个领导听了都点头。张部长说:“这些条件都可以满足。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你的工作关系需要调整,薪资待遇也会相应提高。”
王司长补充:“项目基地设在西郊,那里有专门的科研设施。你和你的丈夫都可以搬到那里居住。”
陆川也要一起?阮锦莲心里高兴了一下。
“还有一点。”李院士说,“这个项目的进展情况,需要定期向上级汇报。如果进展不理想,可能面临项目调整的风险。”
这话说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搞砸了要负责任。
阮锦莲笑了笑:“那就更有动力了。”
钱老总站起来,伸出手:“欢迎加入'银河'项目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项目副总设计师了。”
副总设计师?阮锦莲握住钱老总的手,感觉手心有些出汗。这个身份可不轻松,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会议结束后,阮锦莲拿着那份绝密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文件袋很厚,里面估计有几十页资料。
她小心地打开封条,开始仔细阅读。
项目目标、技术指标、时间节点、资金预算……每一项都写得很详细。看着看着,阮锦莲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项目的难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大。不仅要研发计算机硬件,还要开发配套的操作系统、编程语言、应用软件。相当于要从零开始,建立一个完整的计算机技术体系。
最要命的是时间太。五年时间,要完成这么大的工程,简首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如果真的能成功……
阮锦莲想象着五年后的场景。自主研发的计算机投入使用,打破国外的技术封锁,在信息技术领域实现真正的独立自主。
这个诱惑太大了,值得拼一把。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陆川走进来,手里拿着两个搪瓷缸子,冒着热气。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陆川把一个杯子递给她,“喝点水,别渴着。”
阮锦莲接过杯子,感受着陆川手掌的温度。有这个人在身边,什么困难都不怕。
“陆川,我要告诉你一个消息。”她看着丈夫的眼睛,“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搬家?搬哪儿去?”
“西郊。我接了一个新项目,需要住到那边去。”阮锦莲没有说项目的具体内容,那是绝密的。
陆川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你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咱俩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