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亲王杰书、索额图、多隆三人,听得是面面相觑,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尤其是康亲王,他深知官场之中的龌龊与黑暗,也知道那些官员为了银子,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真是如小桂子所猜测的这般……
那这案子,可就不仅仅是失窃那么简单了!
这分明是一场席卷朝野,精心策划的巨大贪腐窝案!
“可是,”索额图到底是老谋深算,很快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眉头紧锁,提出了疑问,“府库失窃,或许能用‘监守自盗’来解释。”
“但扬州的那些盐商,杭州各大丝绸商号……他们的银库也被搬空,这……总不能也是他们自己监守自盗吧?”
“他们图什么呢?把自己的家底都掏空了,喝西北风去?”
索额图此言一出,康亲王和多隆也觉得有理。
是啊,官员贪腐,监守自盗,说得过去。
可那些富得流油的盐商、丝绸商,他们犯得着跟自己的银子过不去吗?
朱镇闻言,脸上露出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一拍大腿:“哎呀!索大人您这一说,咱家也想不明白了!”
他挠了挠那光溜溜的脑袋,眉头紧锁,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按理说,就算是官商勾结,狼狈为奸,也不至于这般上下一心,把自家的锅都给砸了吧?”
“这……这里头,怕不是还有什么咱们没想到的弯弯绕绕?”
他沉吟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索大人,多总管,咱家……咱家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桂兄弟,都什么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多隆是个急性子,忍不住催促道。
康亲王和索额图也齐齐将目光投向朱镇,眼神中带着几分期待。
“咱家是想啊,”朱镇压低了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之色,“那些个官员、盐商、票号掌柜的,会不会……会不会是被人给胁迫了?”
“或者说,他们……他们与什么了不得的势力,勾结到一起了?”
“什么势力?”多隆瞪大了眼睛,追问道。
朱镇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忧虑”:“这……这咱家就说不准了。不过,能让这么多官员、富商甘愿倾家荡产,甚至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也要听命行事……”
“这股势力,怕是……能量非同小可啊!”
“难不成……”多隆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丝惊骇,脱口而出,“桂兄弟,你……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反清复明的反贼?!”
此言一出,书房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反清复明!
这西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压在每一个大清官员的心头!
康亲王和索额图更是脸色大变,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朱镇闻言,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哎哟喂!”
“多总管,这话可不能乱说!”
“咱家可没这么说啊!”
他顿了顿,又像是被多隆“提醒”了一般,脸上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多总管您这一说,倒也……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您想啊,”他掰着手指头,一脸“认真”地分析道,“那些反贼,要造反,总得有银子吧?”
“没银子,他们拿什么招兵买马,打造兵器?”
“这京城、扬州、杭州三地,加起来可是上亿两的白银!这么大一笔钱,若是落到那些反贼手里……”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那……那后果,简首是不堪设想啊!”
“嘶——”
索额图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浑身冰凉!
他越想越觉得多隆和朱镇这番“猜测”有道理!
若真是那些反贼在背后捣鬼,那事情可就严重了!
这不仅仅是失窃案、贪腐案那么简单了!
这分明是要动摇国本,颠覆大清江山的滔天大祸啊!
康亲王杰书也是面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深知那些反贼的厉害,也知道他们为了反清复明,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若是真让他们得了这笔巨款,那大清的江山,怕是真的要……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书房内,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过了半晌,朱镇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开口问道:“咦?对了,王爷,怎么……怎么没见着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啊?”
“往日里,他不是王爷您府上的常客吗?”
“怎么这几日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没见他露面?”
康亲王闻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嗨,谁说不是呢。”
“就前两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康健的时候,吴应熊突然递牌子进宫,说是接到了云南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平西王吴三桂,在昆明……得了恶疾,病势汹汹,危在旦夕。”
“他心急如焚,当场便向皇上请旨,要即刻返回云南,侍奉汤药,以尽孝道。”
“皇上体恤他一片孝心,便准了他。”
“谁曾想,他这前脚刚走了一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驾崩了。”
康亲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这事儿啊,都赶到一块儿去了,真是……唉!”
朱镇听着,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心中却在暗自冷笑。
吴三桂得了恶疾?
骗鬼呢!
那老小子,怕是接到了昆明王府《西十二章经》失窃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这才急吼吼地让吴应熊滚回云南,商议对策吧!
“哦?这么巧?”朱镇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都知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对平西王府那是……恩宠有加,视为股肱之臣。”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的猜测:“这吴应熊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赶在这个时候脚底抹油……”
“莫不是……莫不是他提前知道了太皇太后凤体欠安,或者……或者怕被卷入什么是非之中,这才……急着脱身?”
朱镇这话,看似是在替吴应熊开脱,实则却是在不动声色地往吴三桂身上泼脏水。
太皇太后一向是吴三桂在朝中最大的靠山。
如今靠山将倾,吴三桂提前得到消息,让儿子火速离京,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