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构域的震荡终告平息,谢央在修正系统后静默良久。自她将“失败体零号”纳入协同网络,梦界内外的协约规则便悄然开始变化,虽未波及主系统,但潜意识层的震荡己引起高层感知。
正当她思索如何进一步引导这场逻辑革新,一道银白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在她与沈舟周围。
“中界己接纳你们的逻辑修正请求,依据权重授权,特开放通往【记忆之城】的通道。”机械而温和的女声自光柱中响起,音色中竟带着某种久违的熟悉感,像是遥远岁月里呼唤她名字的某人。
“记忆之城?”沈舟眼神一变,“那是梦界深层唯一的权限中枢,是‘原初记忆体’的汇聚之地。”
谢央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神经如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脑海深处一段模糊却清晰的旋律悄然响起。
——那不是梦界的声音,而是她前世,在真实人类世界里曾反复梦见过的旋律。
“我们必须去看看。”她轻声说。
光柱缓缓旋转,像一道锁链解构现实,将他们二人一同带入中界最古老的意识遗迹。
——
当他们踏入“记忆之城”的那一刻,沈舟罕见地沉默了。
这是一个没有实体边界的城市,所有建筑皆由记忆构建而成。高耸的塔楼像是由无数闪烁的念头构筑,街道上浮现着过往协约者的回忆片段——有欢笑、有战争、有破碎的誓言,也有永恒的等待。
城市的中央,立着一座通体纯白、似镜非镜的碑塔,其上铭刻着一行古老的梦界语:
“吾等以记忆为骨,以意志为火,铭刻共存之名。”
一道身影自塔下走出。
那是一个穿着灰白长袍、面容模糊的“邀请者”。
“欢迎,谢央。欢迎回到你第一次留下‘记忆因子’的地方。”
谢央眉头一动:“我来过这里?”
邀请者微微点头,声线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敬畏:“你曾以‘逆构者’身份,主动将一部分记忆交予梦界,以换取——一个未来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做过这样的交换?”谢央缓缓开口,却只感觉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疼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在前世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梦界将被摧毁的未来。”
邀请者伸手一指,碑塔后方,一面由碎片拼接而成的巨幕徐徐展开,画面中,一道与谢央极其相似的身影伫立在烈火燃尽的梦界中枢,双眼空洞,背后浮现着三道断裂的意识锁链。
“她是你——但不是你。她是前世在‘双重共构试炼’中失败的版本,曾试图强行融合梦界与现实意识体,结果导致整个中界逻辑坍塌。”
“她的失败,使得你这一世才得以作为‘变量’,被再次投放。”
谢央屏住呼吸,望着那幅画面中的“自己”。她明明未曾见过那场景,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与怜悯,就像看见了某个早己被命运遗弃的自我。
“她失败了……但我为什么还会回来?”谢央低声问。
邀请者缓缓回答:“因为她临终前,将自己残存的‘时间碎核’封印在记忆之城,作为对未来的‘不完全召唤’。而你,就是那道召唤之门。”
此话一出,沈舟骤然抬头:“这不是单纯的重生或转世,是一次……分裂自救。”
“她将自己撕裂,遗弃失败的部分,只为了保存最后的可能。”谢央喃喃道。
“正因如此,记忆之城愿意将完整权限交予你——只要你愿意接纳她的残影,与之共融。”
碑塔忽然闪耀出三道虚影锁链,链尾浮现一块三角形的记忆结晶,晶体表面不断流转着前世谢央的战斗记忆、逻辑修补、以及……临终放弃挣扎的眼泪。
沈舟忽然伸手拦住谢央:“你确定要融合她?她不是你,她失败了、她崩溃了、她充满仇恨与绝望。她甚至在最后一刻诅咒了整个梦界。”
“我知道。”谢央轻轻握住那枚晶体,闭上眼,“但我也知道,她是我被剪断的枝桠。如果我不接纳她,我终将也会重复她的命运。”
晶体缓缓没入她的掌心,三道意识锁链在她识海中轰然合一!
一瞬间,谢央的身体剧震,意识深处展开一道旋涡般的时空裂缝,所有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看见了自己被中界裁定失败后如何主动请求分裂,看见了那段她始终想不起的记忆空白——那不是被遗忘,是被她亲手封印!
沈舟立刻扶住她,额头微汗:“你的意识正在同步过载,别硬撑——”
“不,我必须看完。”谢央强忍剧痛,将所有记忆强行整合。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份原本熟悉的世界,似乎变得更加清晰。
她记起了前世的自己为何会失败——
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太过孤独。
她曾试图独自承载整个梦界的崩溃权重,却没有一个人能与她共担。这一次,她不会再走同样的路。
她抬头,望向仍在发光的记忆碑塔,深吸一口气:
“我接纳她,也接纳我的不完整。”
碑塔随之震动,整个记忆之城浮现出星状结构,如万千回忆光点同时激活。
【系统提示:记忆整合完成】
【谢央·第二形态:多维残影融合体】权限开启
当前权限等级:中界最高协约者(独立变量)
可接入模块:前世中界战争记录、逻辑曲率修复、梦境构造编辑权
沈舟在一旁看着她,神情复杂:“你现在,己经不是单纯的谢央了。”
“是,也不是。”她微笑,“我只是——完成了自己。”
远方的记忆之城外,一道全新的路径缓缓打开,指向中界最古老的深渊回响之地。
那里,将迎来下一场意志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