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愣了下,接着立刻冲入黑衣人中。
他没有武器,掌心汇聚真气,轰在其中一名黑衣人腹部,同时另一只手握住黑衣人手里的长剑。
黑衣人倒飞而出时,长剑也落在了范闲的手中。
三尺三长的长剑,足有半个范闲高,五岁小孩拖着柄不适配的长剑,远远看去有几分好笑。
那些黑衣人在怔愣过后,也放松下来,并未将范闲放在眼里。
一个五六岁的稚童,即使有五竹这种人物教导,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们虽被五竹伤了,只能发挥出不到五成的实力,但是他们九个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幼童想解决他们,无疑是不可能的。
为首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
“不要下太重手。”
他们的目的是为探清范闲身边是否还有别的能人异士,而范闲身为皇子,没有命令也不是他们能杀的。
范闲可不是真正的小孩,看得出这群人对自己的不在意,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圈,狡黠地笑了。
他佯装生疏吃力地举剑刺向就近的黑衣人。
黑衣人见范闲那生涩的动作,不以为意地抬剑挡了下,他没有将范闲放在眼里,抬剑时随意地露出了空门。
下一瞬。
一只小手拍在了他的腹部,霸道真气直接轰在了上面,黑衣人被击退了十数步!
范闲不太满意,换作师父,这黑衣人可能都被击飞出十多丈了。
其余黑衣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蒙了,很快,他们回过神来,对范闲提高了几分警惕。
然而没有什么用处。
在范闲层出不穷地示弱和各种偷袭下,九名黑衣人全数被范闲击退,伤势在霸道真气的轰击下又重了一层。
一旁的五竹沉默地“看”着范闲攻击下三路、虚晃一招揍人眼睛上、用另一个黑衣人当挡箭牌……
怎么感觉,少爷好像长歪了?
忽然,五竹记忆里出现了一幅画面:
鲜妍漂亮的少女叉着腰,灿烂笑着:“所谓兵不厌诈,要怪就怪你自己抬掉以轻心。”
在少女的对面,一个模糊看不清的人正捂着下半身,显然是被偷袭致命之处。
五竹迟疑地想:
“小姐?少爷像小姐,应该没有长歪。”
不知道五竹心中所想的范闲,跑过来乐道:
“五竹叔,我都给解决了。”
五竹回神,“嗯”了一声,他“看”向难以置信且羞惭得满脸通红的黑衣人,手腕一动,铁钎将要疾驰刺去时,被范闲拦下了。
“五竹叔,没必要杀他们。”范闲摇摇头,故作孩童天真:“都是人命,咱们放过他们吧。”
范闲可不能叫五竹将人给杀了,师父说的是将人打发走,可不是叫他们将人杀了。
铁钎收回了回去,五竹答应了。
他面无表情地道:
“回去告诉他,再来打扰试探,我就会去京都。”
至于去京都做什么,五竹没有说,几名黑衣人却顿时意会了。
他们朝五竹抱拳,一字未言,随即飞身掠上,往来时的方向返回。
院子中的杨鸣,在竹林间动静平落下来后,缓步踱回了屋中。
他前脚进屋,后脚范闲就跑来了。
范闲顾忌着那群黑衣人,没有和以前那般,远远就喊杨鸣,而是小跑进屋子后,才跑到杨鸣跟前邀功:
“师父,我把他们都赶走了。”
杨鸣点头,顺便淡声戳破了范闲:
“我都听见了。”
范闲将邀功的话“咕噜”一下咽了回去,他佯装无事发生:
“这都能听见,师父好生厉害。”
杨鸣拿出昨日就准备好的东西,招了招手。
范闲凑了过去,低头看着案上的一堆东西,毛笔、宣纸、墨条和砚台,还有一张写满了字的纸。
那张纸上的字迹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杨鸣将东西推了过去:
“今天开始,你每日要练字一个时辰。”
范闲表情空白地看着杨鸣,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杨鸣瞥了眼就差将“你骗我的吧”几个字写在脸上的范闲,干脆利落地连人带笔墨纸砚都扔到了一侧矮点的案子后。
他堵住了范闲试图讨价还价的行为:
“每天一个时辰,十张大字,第二天交给我检查。”
杨鸣是昨天才想起范闲那笔狗爬字的,想到自己徒弟以后出去,挥笔一写就是这种狗爬字,他就给范闲的行程里多安排了一项内容——练字。
卓东来这些人可都来了,未来还会有谁也来到这方世界,杨鸣也说不准。
可想到卓东来这些人,看到范闲那手狗爬字,又得知了范闲是他徒弟时的反应,杨鸣就迅速将此事加入了范闲的训练中。
范闲抗议无效,只能苦哈哈地抓着毛笔开始练字。
五竹“看”向杨鸣:
“你是故意放走他们的,为什么?”
杨鸣解释道:
“让他们告诉京都的人,范闲身边只有你和费介。”
以杨鸣现在的武功境界,这些黑衣人在儋州的动向瞒不过他。
他们进入儋州之后,没有去范府找范闲,而是直奔竹林而来,显然是收到消息,来刺探他的存在。
这也是杨鸣没有杀了他们,也没有出手的缘故。
他没有出现,传回京都的消息里就不会有他的身影,京都那边才不会有麻烦继续找来。
想到这里,杨鸣叹道:
“我还真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范闲从纸上抬起头,嘀咕着为自己正名声:
“师父,我怎么算是麻烦?”
“有我给你解闷,那多好啊?”
杨鸣轻飘飘看了范闲一眼,然后信手一招,纸上范闲那惨不忍睹的狗爬字就进入了杨鸣的视野。
饶是见惯大风大雨的杨鸣,也被这笔字噎了下。
他将宣纸丢回了范闲案上,命道:
“在手腕绑上铁片,练习悬腕。”
范闲苦丧着脸照办了。
五竹“看”了会,抱着铁钎出去。
头发散乱的费介看见五竹,快步走了过来:
“五大人,好久不见了。”
五竹平静无波的脸色,隐隐出现一抹嫌弃:
“你怎么来了。”
费介噎了下,不高兴地抗议:
“五大人,您这就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