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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凡安很快收拾好情绪从厕所出来。
火锅和菜品已经上齐，卿洛举起手中的饮料，礼貌笑道：“学长，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得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学妹太客气了。”陈凡安将杯中的饮料一干而净，他顿了顿，突然好奇地问道：“学妹男朋友也是数学系的？”
“不是。”
卿洛给沈司晏夹了一块肉，随后介绍道：“他是金融系今年的大一新生，叫做沈司晏，我们是高中同学。”
陈凡安眸色微闪：“这样啊。”
他年长几岁，不论是身边还是他自已都经过失败的恋爱，大多数都是因为身边圈子的不同而渐行渐远，他在桌下捏紧了拳头，或许他根本不用泄气，只要他再主动一点，早晚有一天卿洛会发现他才是更适合的那一个。
沈司晏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搭话，所以聊着聊着，陈凡安和卿洛的话题就逐渐转向了数学上的专业知识，甚至聊起了马教授这次的研究方向。
沈司晏很少见到卿洛这副表情。
憧憬，兴奋，闪耀。
聊的是他根本没办法进去的话题，他就像个门外汉，静静的听着他们两个人畅所欲言。
言语中，他能听出卿洛对陈凡安的敬佩，也能听出陈凡安对卿洛的赞赏和看好，两个优秀的人仿佛永远都能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想离开，不想打扰他们。
又或许他和卿洛就不应该重逢。
她好不容易才变成了那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他的出现只会让她的光芒蒙上一层灰。
当初明明说好了，
再也不见的，
他食言了。
辛辣的火锅吃在嘴里渐渐没了味道，他甚至从中尝出了苦味。
慢慢的，苦味开始扩散蔓延。
下一秒，一种如同溺亡一样的无力感涌遍他的全身，他面色骤变，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手指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原本紧握着的筷子从手中滑落，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卿洛察觉到异样，眼神微微错愕，下意识的抓住了他的手。
“阿晏？”
沈司晏能感觉到自已的身体已濒临奔溃，一股强烈的疲惫感攀爬至他的全身，他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他浑身紧绷，连着睫毛都在颤抖。
发出的声音更是虚弱得吓人：“我没事，我吃饱了，先走了。”
见状，卿洛慌的不行，连忙伸手去扶沈司晏。
她迅速起身对着陈凡安说道：“学长，饭钱我已经付好了，您慢慢吃，今天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如果还有什么专业上的事情我们可以在研究室讨论，我们先回去了。”
沈司晏的瞳孔出现了一秒的涣散，起身的速度异常缓慢和艰难，他咬紧了牙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卿洛的搀扶下走出了火锅店。
陈凡安识趣的点头，只是看着状态不太对劲的沈司晏，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火锅店外，沈司晏扶着墙，双手止不住的颤得越来越严重，明明是想抓紧手机，可手上使不出力气，只能任由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弯下腰想去捡，可卿洛却先他一步。
“阿晏，你别动，我帮你。”
其实卿洛的手也在抖，但是她不能乱。
她努力让自已镇定着将手机放到沈司宴的手里。
沈司晏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已的手，拿起手机，开锁，拨打电话。
明明是很简单的步骤，可他却异常缓慢和僵硬。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赵叔。”
接通电话的赵叔立马听出不对劲，慌乱道：“少爷，您在原地别动，发位置给我，我马上来接您！”
“好。”
挂了电话，沈司晏绷着劲想迈开脚步往前走，可脚下似乎被缠住了，他每挪动一步，都能感觉自已的腿正被一点点的啃噬成粉末，眼前的一片全是灰蒙蒙的。
突然，手臂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
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纤长的手指正指着不远处空着的街边座椅，虽然声音有些吃力，但却莫名让人心安：“阿晏，别急，我们去那里坐着等赵叔来。”
他没力气回应，只能任由高大的身体被瘦小的女生一步步扶到了椅子上。
卿洛从包里拿出水，拧开，动作和声音都小心翼翼的，她关切的眼神中似乎含了泪：“阿晏，你先喝点水。”
沈司宴一言不发，只是靠坐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神色痛苦，面容如纸，苍白而破碎。
泛黄的路灯打在他的病容上，如萧瑟的落叶，孤寮寂然。
卿洛不敢去问，但心里却隐隐有了答案，他们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任过路往来的人匆匆、时间像幻灯片似的一帧帧流逝，他们只是静静的坐着，陪伴着彼此。
沈司宴苍白的面容缓缓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逐渐平稳，漆黑的瞳孔隐没在黑夜中，再次睁开时，已是平静而淡漠，眸底几分憔悴与疲惫。
“他司机请假，赵叔今天在城西。”
卿洛听着他淡淡的嗓音，心里涌起酸涩。
“他”应该指的是沈崇山，沈家在城西，离城东的北市大学很远，沈司晏现在住在江南世家，虽然离学校不远，但他显然没办法自已回去，更不想让卿洛送她回去。
他很快又缓缓道：“所以你先回去，我自已在这里等就行。”
卿洛默默的摇头：“我在这里陪你。”
“我不需要。”沈司晏声音有些冷，有些僵硬，听不出太多情绪：“你走吧。”
后街离女生寝室不近，走路需要半个小时，而且还需要经过一段很长但很偏僻的林荫小道。
卿洛知道沈司晏是在关心她，可她还是摇了摇头，抬头看着他精致好看的侧脸：“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
她很少见他如此过分的安静。
哪怕是在老爷子那件事上，她也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曾经的狂妄和自信找不到半点踪迹，他像变了一个人，变得比上一世更让人心疼。
所有的自我都被封存了起来。
赵叔风尘仆仆赶来，在看到卿洛的时候，他不免微微怔住，随即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沈司晏的身上，二话不说扶着他起身。
有些艰难的坐进车，沈司晏的呼吸略微急促。
他顿了顿，在狭窄的车内空间里感受到了身边人温热的触碰，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随即对着赵叔说道：“先往前门绕。”
那是去女寝的方向。
“好。”
卿洛知道沈司晏是想先送她回去，可她怎么能放得下心他这样？
这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她不想再错过了。
“我不走，我说了我要陪着你。”
“可我也说了不用。”
女生的背影僵直，但还是倔强的摇着头。
“我要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