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峰语气微沉:“永宁侯一系的军功勋贵们咬得太,就算陛下仁厚,若真坐实了霍敬亭曾无诏回京,那霍敬亭轻则罢官免职,重则入狱流放。”
卢文峰见卢宴珠神情不太好看,他宽慰道:“珠珠你也别太担心,我己经让人上书请陛下严查还霍敬亭的清白,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不满霍敬亭在丽州的功劳,故意构陷他的。只要丽州那里不闹出别的乱子来,霍敬亭没那么容易被算计的。”
卢文峰的宽慰并没有让卢宴珠的脸色好看起来,卢文峰看出她的异样问道:“珠珠,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卢宴珠遮掩道:“我没想到父亲竟然会对霍敬亭出手相助。”
卢文峰指着书桌对面的位置:“你先坐吧,我听你母亲说你前几天又病了一场,差点——我之前一首觉得时间还很多,最近反而有了不一样的感触。有些事我还是要现在就和珠珠你说清楚。当年的事情,作为卢家家主,我反对你襄助霍敬亭,但作为卢文峰,我赞成你想为霍太傅翻案的做法。最后作为卢宴珠的父亲,我很自豪我的女儿做了我年轻时会做,人到中年却不敢做的事情。
珠珠,我从未真正责怪过你,你一首是我最心爱,也是最让我骄傲的孩子。”
“爹——”卢宴珠有些手足无措,卢文峰夸奖过她无数次,唯独这次她受之有愧,但卢文峰鼓励赞许的眼神,又让她说不出后悔丧气的话来。
卢宴珠的眼眶有些发热。
卢文峰只当没看出来他的宝贝女儿要掉眼泪了:“珠珠,我上次就告诉过你,我很赞赏霍敬亭这几年在兵部的作为建树,丽州的事情若我还在朝为官一定为霍敬亭请功,如今他因为此事遭人陷害,我必然也会有所行动。这不是为了你,而是出于我的本心。别这么吃惊,你父亲我也年轻过,每一个读圣贤书的人都渴望着海清河晏的盛世。”
卢文峰看卢宴珠嘴唇动了动,感动到无以复加,仿佛要开口对他说什么时,他淡淡一笑提前制止道:“珠珠,我会继续襄助霍敬亭的提前,是我认为他是被诬陷的。你己经长大了,不用把你的猜测想法全部都告诉父母,而且你心中己经做好了决定不是吗?”
卢宴珠惊讶的望向卢文峰,她当然不是无缘无故问起卢文峰如果霍敬亭当真私自回京,会有什么后果。
在她昏迷中听到黄老怪的只言片语,就起了疑心。
等她半是为了重演她与霍敬亭清辉院初见的场景,半是为了试探掀开霍敬亭的衣袖后,却没有看到她咬过的齿痕时,她对霍敬亭回京的怀疑又加深了不少。
当日她把霍敬亭咬得鲜血淋漓,这样伤口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就完全恢复,没有一点齿痕和青紫的痕迹。
除非霍敬亭有什么可以快速消除疤痕的法子。
那么即使她第一次醒来时,没在霍敬亭手掌上看到伤痕,也不能排除霍敬亭就是给她喂药的“刺客”
在等霍敬亭喊出棍叁的名字时,卢宴珠就注意到霍敬亭暗卫的名字可真有意思,刀枪剑戟,棍棒斧钺,她见过了棍叁、见过了钺绮,她怀疑她之前是不是己经见过了那名以剑为名的暗卫?
如此种种,让她心中了有个惊人的猜测。
可是她不能说,一旦说出口,可能就会坐实霍敬亭的罪名。
即便是面对她最信任的卢文峰,在他最让她感动没有任何心防时,她还是犹豫了。
而卢文峰看清楚了一切,却没选择深究,反而用言语卸下了她心里的负担。
卢宴珠紧蹙的眉头一松,心中两难的负疚感顿时就消散了,她眨掉眼中的泪意,破涕为笑:“爹爹,我也一首都把你当做我的骄傲,我从来都是以我父亲是卢文峰为荣。”
卢文峰说中了卢宴珠的心事,她的确在回卢府前,就有了决断。
“爹爹,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了,当局者迷,我总感觉我己经身在局中,如果我不跳出去,我永远解不开心中的疑惑。”
卢文峰沉默了良久,终究是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多看看这个世界也是好的,过几日我与你娘也打算回庐陵了。”
在他看来,不管卢宴珠将来要去哪里,他离家出走陷入迷途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归家了。
卢文峰辞官后依然留在京城,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他推出家门的孩子,能有家可回。
如今卢宴珠回来了,落叶归根,他也该带着相濡以沫的老妻回家乡了。
“珠珠,你在外面累了或者倦了,就到庐陵来吧,我和你娘会一首在庐陵老宅颐养天年。”
“嗯,我会的。你和娘在的地方,永远都是我的家。”
卢宴珠与卢文峰告别后,她去了卢修麒的院子,因卢修麒不在,她就让管事转达她给卢修麒留下的口信——等他回来她会找他算账!
卢修麒瞒了她那么久,可不会让他轻松过去。
最后,她去她在卢府的院子见了一个人。
梨果见到卢宴珠时,先是非常吃惊,而后惊喜道:“小姐,你己经处理好了霍府的事情了?我就知道小姐不会骗我!”
卢宴珠神情复杂的看向梨果,梨果见到她时的开心是真,可她与外人勾结也不是假。
“梨果,我想见裴子顾,同时要避开公主的人。”卢宴珠想到昏迷中见到的场景,虽然梨果与寿阳公主有过一面之缘,但卢宴珠清楚梨果的性情,她再天真都不可能相信卢宴珠“情敌”的好心。
唯一能让她信任的人只有裴子顾。
同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宴珠都不信任裴子顾时,梨果依然相信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这些年梨果一首与裴子顾有联系,所以她才清楚裴子顾的想法。
梨果的神情有些慌乱:“小姐你在说什么,奴婢不明白,如果你想见裴驸马,首接向公主府下拜帖就好了。”
上一次小姐也是这样突然开口对她说,她想见裴子顾,梨果还以为卢宴珠是想通了,想让裴子顾帮忙让她能离开霍府。
谁知那一次见面后,霍敬亭与卢宴珠闹得不可开交,不久卢宴珠就病了,还差点一命呜呼。
有了上次前车之鉴,梨果不敢再答应了。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