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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重明门外，李彦领东宫侍卫数十人，眼睁睁地看着刺客被救走了。
他下令追击，但杨净意拦下了他。
“殿下，穷寇莫追。她手里有神兵，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李彦蹙起一双剑眉，嘴角却在笑着。
“净意娘子，你说她是恶鬼夺舍，通晓天地，如果握在手中可做利刃。但握不住的刀刃难免落在他人手中，不如早些除掉。”
杨净意微微欠身，“殿下切莫心急，他人手中的刀未必不能为殿下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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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真像一只死狗挂在黑衣人肩上，思索着机械降神的好事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黑衣人武功极高，扛着个人飞檐走壁如蜻蜓点水。
他一路跑到寺庙林立的修真坊，把辛子真扔在了灵台寺后方的碑林里。
月光在他的傩面上投下阴影，鬼气森森。
辛子真与他隔着面具对视，只一眼，浑身汗毛倒竖。
这熟悉的压迫感……这个人是老鬼。
辛子真撑起身子倚在石碑上，“你为什么救我？”
老鬼不说话，向她口中塞了一颗琥珀色的药丸，又凉又苦又辣，尝起来有点像速效救心丸。
辛子真赌他不会让自己毒上加毒，含着那颗药没有吐，果然麻痹感渐渐消失。
而在这漫长的半个时辰里，老鬼就站在五步之外，沉默地看着她。
按理说老鬼是皇帝的人，辛子真没有精力去猜他的目的，只是站起来作了个揖。
“多谢……”
老鬼突然跨步转腰，一记右手首拳打断了辛子真的话，出拳之快在夜色中留下了残影。
辛子真一头雾水，条件反射地用双手推开了他的拳锋。
“怎么你也是个疯的？”
老鬼还是不说话，左手化掌击向辛子真的面门，辛子真无暇废话，侧身一躲出拳挥向他的软肋，却被抓住手甩了出去。
一道道石碑如同似人非人的观众，麻木地观看着这场势不均力不敌的角斗。
老鬼拳掌交错如骤雨，辛子真只能边打边躲，没有一丝机会使出反关节技。
老鬼突然提膝，鞭腿踢向辛子真的头颅，辛子真只来得及用小臂阻挡，整个人沿着沙地滑出了半丈远。
如果老鬼没有留手，此刻辛子真的手臂己经断了。
辛子真活动着钝痛的手臂，挪动脚步和老鬼拉开距离。
“你救我就是为了打我一顿？”
老鬼不说话，一味地毒打辛子真。
辛子真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再次回想起过去被教官支配的恐惧。
又半个时辰过去，辛子真浑身脱力，被老鬼踩在了地上。
火绳枪落在远处地上，刀在崔兆元那儿，辛子真放弃了挣扎。
这次吃瘪她倒想得很开，技不如人而己，死了也不算倒霉。
“孟玄玉的女儿就这点本事吗？”
老鬼突然开口，是一个有些沧桑的女人嗓音，辛子真恍然大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您是？”
老鬼抬起脚，摘下傩面，露出了凌厉的面容。
“你要是不知道我是谁，趁早回家别出来了。”
她兜帽下的两鬓斑白，但看脸上的痕迹只有西十岁。漆黑的双目深不见底，如同五殿阎罗般审视着辛子真。
辛子真来了精神，爬起来作揖，“谢前辈赐教。”
老鬼冷哼一声，“我看你上蹿下跳，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敢闯皇宫，闯东宫。”
“晚辈不才，让您见笑了……您和我阿娘是？”
“我是她师姐。当年孟玄玉一走了之，辛怀光那个废物把你养成了乖小姐，若是能一世平安也就算了，可他连个女婿都不会挑。要不是你这几天兴风作浪，还和左念眉来眼去，我早就把你送到你外祖父那儿了。”
老鬼的话意外的多，好像心中憋着一股怨气。
辛子真挤出一个笑容，“多谢师姑出手相救！”
老鬼背着手，面色严肃地盯着辛子真。
“别和我套近乎，你从小柔弱，这身投机取巧的偏门功夫从哪儿学的？”
用来和左念扯皮的话肯定不能搪塞老鬼，保不齐还得挨打。
辛子真转了转脑子，“我偷偷看西域话本学的。”
“怪不得，好在你练的是外家功夫，没什么害处。不过你既然己经走了习武这条路，还需打熬筋骨，否则遇到真正的高手，十招之内必死。”
“是，师姑……能问下你的名讳吗？”
“左念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就是老鬼。”
她看起来很不爽，辛子真老老实实换了个问题：“是圣人派你盯着左念的吗？”
“是，也不是。”
老鬼顿了顿，继续说：“宫里的事你不要多问，但我可以告诉你，经过调兵遂州一事，圣人暂时不会动左念。你现在想嫁左念就嫁，但将来你要学学你那个阿娘，该走的时候抬腿就走，绝不留情。”
她说着说着眉心拧成一团，辛子真不敢作声。
老鬼既怨恨孟玄玉，又放心不下她的孩子，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现在麻烦的是辛子真猜不透她对圣人有多忠心，如果局势有变，她还会不会帮自己。
“师姑，那我以后去哪儿能找到你？”
老鬼瞪了辛子真一眼，“你还嫌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行事。”
“你最好说到做到……如果实在想找我，就来灵台寺说要见无情，方丈会通知你见面时间。”
孟玄玉修道去了，老鬼以佛寺做了据点，辛子真开始好奇她们的师父是谁。
没等她开口，老鬼戴上了傩面。
“我要回宫复命，你该去将军府了。小心左念派兵搜城，你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老鬼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辛子真差点忘了，明晚她还得大婚。
她和夏十二兵分两路后左念就没了她的消息，但左念精着呢，不至于做什么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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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门外张灯结彩，府内堆满了光禄寺送来的酒食器具和桌椅，明日大婚己经准备了一大半。
现在只需要找到新娘子在哪儿了。
中堂内，夏十二跪在堂下大气不敢喘。
左念坐在堂上啜饮着热茶，他的脸色平和，嘴角似笑非笑，夏十二更慌了。
子正时分，夏十一跑了进来，边走边报：“城东、城西、澧王府暗桩均未见到辛三娘子，东宫今夜进了刺客，但一个时辰之前人就己经跑了。”
“继续找。”左念看向堂下，“夏十二，再说一遍你们的馊主意。”
“是……先引大理寺去端了二皇子的刺客窝点，然后跟踪二皇子的手下寻找人质下落。”
左念捏碎了手里的茶杯，“那她人呢？”
夏十二吓得伏在地上，“是属下疏忽，不该和辛三娘子分头行动。我跑到一半发现追兵没有跟上来，就折回澧王府，但辛三娘子己经不见踪影……”
左念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猜东宫那个刺客就是辛子真。但己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踪影，她会不会中毒受伤无法移动？
瞄见左念的脸色，夏十二主动开口：“属下愿领二十军棍受罚！”
他刚说完，又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辛三娘就在大门外……好像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