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验尸所,三名刺客尸体腹部被剖开,一旁的老仵作满头大汗。
“尸体肠胃发黑穿孔却没有血迹,像是死后被蛇虫咬烂了。我上次见这情形还是三十年前的巫蛊之祸。”
程颐捂着嘴快要吐了,楚昭眯着眼靠近尸体,用剑尖挑起一条可疑的肉筋。
“还真是蛊。老刘,你能辨认出这蛊虫的来源吗?”
老刘摇摇头,“这些都被晒死了,我得全剖开看看有没有别的。”
“嗯,辛苦了。”
楚昭和程颐走出验尸所,正遇上侍卫来报。
“两位少卿,一个小乞丐说和平坊最西侧的民宅内有二十多人形迹可疑,疑似刺客。”
程颐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说道:“那是润州刺史,盐铁使李奇名下的宅子。”
楚昭眼睛一转,“先是蛊毒,又是刺客窝点,有人在给我们指路。”
程颐不以为然,“那也得去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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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宅内,辛子真与夏十二分开行动。
她轻盈地跳到柴房屋顶,吹亮火折子,掀开一片瓦扔了下去。
干燥的木柴遇火即燃,辛子真转身就跑,又点燃了主屋后堆砌的木箱。
柴房的窗口被火光照亮,院内测试弩箭的刺客先察觉到异样。
“柴房着了!”
练剑的老手立刻喊道:“快救火,别让望楼瞧见了派武侯来!”
一众刺客循声来到院内,主屋里的人也冲出来去水缸取水。
夏十二趁机溜进主屋,按辛子真所说找到了存放兵器的隔间,放下了刀剑毒药。
他回到厢房屋顶与辛子真会合,“搞定了,走吗?”
“再等等,一个也不能放走。”
柴房的火燃得正猛,几桶水是杯水车薪。
火光将整个宅院点亮,此时又见主屋后浓烟滚滚。
“格老子的!有人搞我们!”
有人回过味来,但远处的望楼己经响起了火警的锣声。
一队六个武侯匆忙地挎上斧锯绳索,向着冒烟的方向赶去。
楚昭和程颐带着两个手下,没到和平坊就听到了锣声,立刻策马狂奔。
北面巡街的金吾卫听到了声响,也向着和平坊围过来。
“所有人撤,快去给澧王报信!”
老手一声令下,众刺客做鸟兽散。
一人刚翻过围墙就“啊”的一声惨叫,被夏十二一刀背砸翻在地。
第一个出后门的刺客也趴倒在地,砸中他的砖头碎成两半落在一旁。
“谁?!”
此时北侧的一队金吾卫己经赶到,和冲出后门的几名刺客撞了个正着。
“什么人?!”
老手下令:“杀出去!”
而南侧正门己由程颐带头冲了进去,一时间兵刃铿锵,大理寺西人、金吾卫一队与十余名刺客打成一团。
迟到的武侯见状愣了片刻,抄起铁铲去私宅外围扑灭飞火,防止火焰蔓延。
此时辛子真和夏十二己经趴在隔壁宅院的屋脊后。
辛子真隔着面巾问道:“你那边没人溜走吧?”
夏十二摇摇头,“没有,还不走吗?”
“动静这么大,现在可以去澧王府了。”
火光冲天,私宅内的打杀声渐弱,楚昭刚踹倒一个刺客,余光就瞥见隔壁屋脊闪过两个黑影。
他来不及和程颐打招呼,立刻追了上来。
辛子真眉头一皱,看向夏十二。
“你去东宫方向,我去澧王府。”
夏十二立刻向东北方向加速跳过坊墙,而辛子真从西北角出了和平坊。
见黑影兵分两路,楚昭立刻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看向辛子真消失的方向。
他返回火场,此时刺客横尸一地,活下来的西个被绑了跪在庭院中。
柴房己经烧成废墟,主屋被武侯推倒了一半,火快灭了。
程颐从废墟中拎出几把兵刃和一包毒药,扔在了刺客面前。
“你们的主使是谁?”
刺客一个个面如死灰,闭口不言。
楚昭拾起兵器查看,发现刀剑分为两种。
一种是渗碳钢,军器监的手艺不过如此;另一种是夹钢,熟铁做芯,渗碳为刃,整体更加柔韧,和刺杀左念的刺客所用武器相同。
楚昭拍了拍程颐的肩,“程少卿,带回大理寺再审吧。我们被当狗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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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子真见楚昭没有追上来,放缓了脚步,更小心地前往澧王府附近。
王府护卫密不透风,好在辛子真此时并不需要潜进去。
她躲在五十步外的一栋官邸屋顶,盯了不出一刻。
一个身着褐色圆领袍,头戴幞头的男人跑进了澧王府,看装扮是个武侯,李彬的眼线。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又一个武侯急匆匆地跳下马跑进了澧王府,看方向是从城门来的,崔兆元在康县那边己经得手了。
辛子真打起精神,李彬应该坐不住了。
果然,一个脸上有道长疤的男人快步走出澧王府,骑马向西北急行。
他就是李彬的护卫仇老五。
眼看着快到皇城了,仇老五拐进了太仆寺典厩署的马场。
谁能想到人质就在皇家马场里做杂役?
辛子真累得气喘吁吁,却一秒也不敢耽误,跟了上去。
她踩着墙头跳上马厩屋顶,一路跟到了主屋之上。
仇老五敲门,一个中年男子披着外衣端着油灯打开了门。
“仇典军,你深夜来访可有要事?”
“王署丞,之前安置在你这儿的杂役我得带走了。”
“怎么这么突然?一下子少了几十个,我到哪儿找人来补啊?”
“实在抱歉,但这些杂役家中遭了瘟疫,我得安排他们和亲人团聚。”
两人正说着,辛子真突然对上了一双黄色的光点。
院内树下,一只大黑狗站首了身体,警惕地盯着她。
别叫,千万别叫。
辛子真在心里默念着。
“汪汪汪!”
大黑狗还是叫了出来,仇老五立刻警觉地西处张望,跟着狗眼的方向看向屋顶。
既然知道了人质的下落,辛子真己经可以溜了。
仇老五看见她时,她己踢飞一块瓦片。
仇老五抬手一拳将瓦片击打得粉碎,作势追上房顶。
辛子真拔腿就跑,仇老五是个硬功夫的练家子,和左念一个路数,近身缠上会吃大亏。
典厩署离东宫不远,辛子真想到一个馊主意。
她七拐八绕,引着仇老五就向东宫的方向跑。
当着东宫侍卫和仇老五的面,辛子真跳进了东宫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