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又记我一岁

第28章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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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阎王又记我一岁
作者:
水西泠金
本章字数:
6788
更新时间:
2025-04-07

一个月后,陈晏清一行人到达京城。赵烬明则说,他要浪迹天涯,前十五年太累了,后面想轻松了。

苏闲,陈晏清,许烬棠三人行 。来到京城,陈晏清,许烬棠跟着苏闲去了她府上。

苏闲宅子藏在西山梧桐深处,朱漆门扉半掩,檐角悬着半旧的铜铃。入门便见青石小径蜿蜒,阶前苔痕斑驳如天然水墨。左首竹林掩映着三间茶寮,竹帘半卷处,一盏青瓷茶盏正冒着热气;右首石桥下溪水潺潺,几尾红鲤在白石间游弋,惊落几瓣海棠。

穿过竹林是五间正厅,名曰"很闲"。窗棂糊着陈年云母笺,日光透进来在青砖地上洒下细碎光斑。东壁悬着《虚洲地图》,西墙摆着紫檀木书格,层叠的《盐铁论》《九章算术》间夹着几卷批注,墨色己褪成淡青。案头汝窑笔洗里养着半池红莲,莲心一点朱砂,正是苏闲批注时惯用的镇纸。

后院有株百年老梅,虬枝斜逸如枯笔写天。树下石桌摆着残局,黑白棋子浸着苔色,似是昨夜未下完的棋。廊下挂着七盏琉璃宫灯,灯罩上绘着《二十西番花信风》,此刻暮春三月的"桐花风"正映着檐角铜铃,将影子投在粉墙上,恍若一幅会呼吸的水墨。

“好了,到家了。你俩就住我旁边。”几人拎着包走到房间。

在回廊旁看到一个姑娘靠在栏杆上打瞌睡,苏闲走过去,逗她。苏闲拿着刚买的粽子糖在她的鼻子边绕了绕,小姑娘“好香……”

“再不醒,粽子糖就没有了……”苏闲逗她。

小姑娘醒了,看到苏闲回来了,很开心。

“大人,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呀,还有小晏清啊”桃子看向陈晏清。“这位漂亮妹妹是谁啊?”

“介绍一下,这是许烬棠,”苏闲给桃子介绍,

“桃子,我府上管事的。”苏闲说道。

“你好啊,我是桃子。”小姑娘很开心的和许烬棠打招呼。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闲就带着他们两个,吃吃喝喝,然后研究几个问题,其余时间,两个人都泡在书阁里。

第五日清晨,陈晏清赶往国子监。同行的还有苏闲,许烬棠。

“苏女傅安!”国子监的学生纷纷向苏闲行礼。苏闲也在点头回礼。

“一会考试不要紧张,拿到考题先审再写,好好考,加油哦!”苏闲拍拍陈晏清的手。

“我知道了师父”陈晏清点了点头。

考场就设在国子监,文书台。

陈晏清在场内人员的指引下,抽签,找座位。然后检查自己的笔墨纸砚,准备考试。

考题抽到的是“论天下”。

陈晏清拿到考题,思考了一会,写下“论天下,民与君”

圣主垂拱,万民咸睹。臣闻:天下者,君之舟也,民之水也。舟行水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试论三者之要,以明治国之道。

利析秋毫,以商养民

昔管仲治齐,贵轻重,慎权衡。置盐铁官而通商贾,贵五谷而抑珠玉。民虽劳,然仓廪实而知礼节;君虽俭,然府库充而知荣辱。姚氏有言:“民为弦,君为徽,徽动而弦鸣。”

学生以为:盐铁专卖,乃取民之有余以补国用;市舶通商,乃因民之所欲以厚民生。慎微殿下查漕司贪墨,斩世家臂膀,看似雷霆手段,实则以猛火淬精铁。然精铁既成,可铸剑亦可为犁,此中分寸,岂非在君心?昔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礼法为纲,终成盛世。然则礼法不存,君威何在?民若无畏,何以尊君?

鼎彝森严,以礼节民

《周礼》有云:“以民为本,以礼节民。”商君徙木立信,秦人始信官府之诺;高祖约法三章,沛邑方得民心归附。然汉武用桑弘羊,置均输平准,富国而民怨;宋神宗用王安石,行青苗助役,便民而士沮。薛氏抚膺叹曰:“礼法非枷锁,实为渡世之舟楫!”

学生以为:慎微殿下废《盐铁论》,明日斩贪官,看似破旧立新,然则礼法不存,君威何在?昔赵皇后以鸩酒镇南疆,非为暴虐,实以威权安天下。君若无剑,何以护民?民若无畏,何以尊君?昔周公制礼,不正是为调停君民之争?

市井烟火,以实济民

吾蹲在永昌城隍庙前啃饼,见乞丐与富商争抢残羹,忽将饼掷入泥中:“这世道,饿汉抢食,饱汉嫌腥!”管仲曾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然学生见多了饿殍遍野时,礼义廉耻皆成虚妄。“慎微殿下要查漕司?不如先拆了这当铺!当票上写的是‘金银细软’,实际押的是穷人性命!”

学生以为:君要马,民要田,中间差着三成利,全叫中间商赚了去!昔马贩子贩马,马吃的是官田草,拉的是军营粪——若有一日这刀锈了,民可以拿血淬,君也能用金镶。烬王的无涯刀,不正是这般?

鸣珂锵玉,以道御民

太史公曰:天下如剑,民为刃,君为鞘。刃利则鞘损,鞘坚则刃钝。见利而忘害,守礼而失机,重刃而轻鞘。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学生以为:慎微殿下持剑而立,

当知:

利不可竭,竭则民散;

礼不可废,废则君危;

刃不可锈,锈则天下锈。

琴瑟和鸣终有尽,太阿归鞘始长生。此乃治国之道,亦为治心之道。

三个时辰后,考试结束。

许烬棠和桃子在国子监的书舍里等着陈晏清。

看到考生散场,赶忙找陈晏清。

“晏清,考的咋样,难不难?”许烬棠问道。

“不难吧,我觉得。”陈晏清说道。

“哎呀,考完了,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桃子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牵着他俩就往家走。

“不等师父吗?”陈晏清回头看。

“不用等,她要去看你们的文章。”桃子说道。

这边苏闲和二十多位评审官在那评文章。

“诶,你看这个的选题“治大国如烹小鲜”不错诶”一个评审官说道。

“守江山如煮茶,急火易沸,文火方的真味。”

“诶,这个利不可竭,竭则民散;礼不可废,废则君危;刃不可锈,绣则天下锈”写的不错啊!

评审官们将一甲的文章全都递送到赵慎微手上。

赵慎微又要监国,又要管考试评审,连轴转。

他看着送来的文章,每一个都认真看,看到第西份的时候,有点熟悉。

诶后面还有劝解他的话,有意思。

此人的字“起笔藏锋谋千里,收势泼酒醉青山,一捺劈出半卷烽火照胆寒。”

赵慎微开始感兴趣了,这个人。

一看名字,陈晏清!

七日后的殿试。

陈晏清身着浅青色首裰,头戴黑色方巾,腰系素色腰带。虽身形挺拔,但比常人要略显单薄,皮肤白皙,略带病气。

“学生陈晏清参见慎王殿下!”陈晏清行礼。

“平身!”赵慎微道。

“陈晏清,你的文章写得很好啊……师承何处啊?”赵慎微问道。

陈晏清站在汉白玉阶前,青筋在苍白手背下若隐若现。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乱,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师承苏闲女傅。"

余光里,慎王玄色蟒纹袍角掠过金砖,那抹暗红刺得他喉头发紧——三日前在藏书阁,那人指尖拂过《韩非子》时,玉扳指也曾这般灼过他眼瞳。

"陈御史可曾教过你?"赵慎微屈指叩着蟠龙扶手,鎏金香炉腾起的烟雾里,他眉间那点朱砂痣红得惊心。陈晏清盯着对方腰间螭龙玉佩,想起昨夜抄书时漏抄的"色衰爱弛",后颈瞬间漫上冷汗。

"学生...在腾越府抄录过《盐铁论》。"话出口才惊觉失言,那日藏书阁的晨光里,慎王抚摸苏闲批注的《孟子》时,腕间佛珠与宣纸摩擦的沙沙声,此刻竟穿透五年光阴在耳畔炸响。

赵慎微忽然轻笑,惊得陈晏清脊背发麻。他望着少年衣袍下嶙峋的肩胛骨,想起密探呈的画像——青竹覆雪的庭院里,那人总在子夜对着北方燃灯。此刻阶下人发梢沾着的晨露,倒比御花园的牡丹更惹人怜惜。

"好个'天下之君以为民'。"慎王起身时,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如星河,"当年先帝问策,大学士'法不可轻',你倒学了法家皮毛。"话音未落,陈晏清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伤痕——那是三年前黄河决堤时,慎王为护粮船被乱民所伤。

"殿下可知'民为邦本'西字,出自《尚书·五子之歌》?"陈晏清鬼使神差地开口,喉间泛起铁锈味。他看见慎王瞳孔骤缩,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却又在瞥见对方瞬间亮起的眼眸时,生生咽下后半句"您当年为赈灾开官仓的旧事"。

赵慎微抚掌大笑,震得琉璃瓦簌簌落雪:"好!好个陈晏清!"笑声惊飞檐角铜铃,他俯身时龙涎香扑面而来,"明日策论若还这般胆色..."话音戛然而止,指尖擦过陈晏清额角时,带起一缕散落的发丝。

陈晏清盯着青砖缝里蜿蜒的水痕,那是慎王玉佩坠地时溅起的水珠。他忽然想起幼时先生教的"君心难测",此刻却觉得慎王眼底翻涌的暗潮,比琼林宴的琼浆更醉人。当那点朱砂痣近在咫尺时,他几乎要脱口说出藏书阁暗格里那句"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次日卯时,陈晏清在贡院誊写策论,笔锋忽地颤抖。墨迹晕开"兼爱"二字,恰如昨夜慎王转身时,蟒袍下摆翻。

慎王在陈晏清的策论上写下评语“打天下如棋局开局,需雷霆手段破局,守江山却似深海行船,唯有用制度之锚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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