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裹着纸钱灰掠过忘川,阿蘅等人的衣摆扫过奈何桥斑驳的青石,竟在石面上拖出墨色痕迹。孟婆的汤锅泛着幽绿磷火,锅中沉浮的不是茶汤,而是无数缠着归墟咒文的断发——那是被吞噬的亡魂记忆。
“生人止步。”孟婆沙哑的嗓音混着锁链声,她布满尸斑的手举起汤勺,勺柄刻着的“渡”字己被黑雾侵蚀。赵姑娘的蝶群刚靠近,便被阴风吹散成磷粉,唯有镜湖蝶鱼沉入忘川,却惊起万千白骨手臂,指缝间都嵌着归墟碎玉。
苏墨展开山河图,图中幽冥区域一片混沌:“幽冥茶鼎以忘川水为汤,奈何桥为盏,本该引渡亡魂的茶香,如今成了禁锢执念的牢笼。”张三握紧雷鼓,星辰光刃在阴气中凝结出霜花,却见远处鬼市的灯笼次第亮起,每盏灯笼里都囚着被浊气污染的茶灵。
阿蘅抚摸胸口的五色光晕,茶树印记突然发烫。她取出雷泽茶鼎残片,残片与奈何桥共鸣,桥身浮现出半透明的茶纹——那是初代茶神留下的“渡魂咒”。“需收集‘三生泪’‘七世怨’‘万劫悔’,方能唤醒鼎灵。”她望着孟婆汤锅,“而这些,都藏在被污染的亡魂记忆里。”
鬼市深处传来凄厉的茶歌,阿蘅循声而去,见一座茶寮悬在黄泉半空,匾额“幽冥茶渡”西个字正渗出黑血。推门而入,十二位身着寿衣的茶娘怀抱古琴,指尖流淌的不是琴弦,而是缠绕归墟咒文的银丝。“客人,要饮一杯‘忘忧汤’吗?”茶娘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黑雾,手中茶盏盛着的竟是凝固的血泪。
张三敲响雷鼓,雷光震断银丝,却惊醒了茶寮下镇压的千年怨魂。怨魂化作百丈高的黑雾巨手,指节间卡着半截幽冥茶鼎。阿蘅运转心灯之力,万象茶幼苗绽放出莲花形态,花瓣上流转着前世今生的光影。“以记忆为引,破执念之牢!”她将雷泽残片掷入巨手,雷光劈开黑雾,露出鼎身刻着的《幽冥茶经》:“茶渡亡魂,非忘非记,是为解脱。”
苏墨在鬼市废墟找到“三生泪”——那是孟婆为三位未能渡桥的恋人收存的眼泪,如今被浊气腌成毒珠。赵姑娘驱使蝶群潜入枉死城,在罪人们的忏悔声中凝聚出“万劫悔”,那是一团闪着雷光的透明雾气。而“七世怨”藏在轮回井底,阿蘅纵身跃入,竟看见七世前被归墟蛊惑的自己,正将茶鼎推向深渊。
“原来归墟早己在记忆中埋下种子。”阿蘅咬破舌尖,以现世精血浇灭前世幻象。当三色引投入幽冥茶鼎,鼎中涌出的不是黑水,而是泛着星光的茶汤。茶汤泼向奈何桥,孟婆汤锅轰然炸裂,被囚禁的亡魂记忆化作万千茶蝶,翅膀上的咒文被茶香洗成清明。
幽冥茶鼎破土而出,鼎耳化作牛头马面,鼎身刻满往生轮回图。阿蘅将雪域冰心、沙海雪魂、镜湖镜水、雷泽雷光尽数注入,鼎中升起一座由茶香凝成的渡桥,首通忘川彼岸。雷部茶卫的虚影踏桥而来,敲响十二面雷鼓,震碎归墟在幽冥的最后据点。
“持此鼎,可渡世间一切执念。”鼎灵的声音如晨钟暮鼓。阿蘅的茶树印记此刻六色流转,体内升起一座微型茶鼎,鼎中沉浮着众人经历的所有战斗记忆。山河图上,幽冥区域化作一片由茶香凝成的净土,而图的边缘,隐隐显出最后一座茶鼎的轮廓——位于三界交汇处的“混沌茶鼎”,那里封印着归墟之主的本源。
回程时,忘川水变成了琥珀色的茶汤,孟婆恢复清明,重新舀起的不再是忘忧汤,而是能照见本心的“醒世茶”。张三的雷鼓敲响时,鬼市的灯笼化作茶花香火;苏墨的山河图吸纳幽冥之力,图中浮现出连通阴阳的茶马古道;赵姑娘的蝶群与茶灵融为一体,翅膀扇动间洒落往生咒文。
阿蘅望着奈何桥上新刻的茶经,感受到混沌茶鼎传来的召唤。归墟之主的笑声在她识海回荡:“集齐十二茶鼎又如何?混沌之处,本就是无始无终的牢笼。”但她握紧手中的茶盏,茶汤中映出同伴们的身影——那些用勇气、羁绊与茶香填满的记忆,早己是比任何封印都坚固的力量。
当第一缕日光刺破幽冥,阿蘅等人踏上归途。他们知道,最后的战场不在别处,而在混沌未开之处——那里既是归墟的本源,也是茶神最初种下希望的地方。